颜酉余光瞥到身边的匡兰月,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懊恼地伸出手?掌在嘴上狠狠拍了三下。
谢元丞开口打破僵硬氛围:“冯立果就在县衙内院,离午时三刻还有半个时辰,匡姑娘如果想的话可以县进去跟冯立果说上几?句。”
颜酉十?分不理解:“她跟冯立果能有什么?什么?好?说的?”
话毕,扭头?看向匡兰月。
匡兰月紧了紧怀中抱着的陶瓷罐:“多谢谢大人。”
然?后步伐一转,往县衙内里去了。
颜酉震惊之余连忙跟上。
两人走远,谢元丞不知从哪儿掏出一颗糖。
糖衣已经被剥去,叶从意一不留神,那糖就被谢元丞塞进她嘴里。
“凉的?”叶从意抿着糖问。
“薄荷糖,听说对晕车管用。”谢元丞说,“头?还晕不晕?”
叶从意不知到这薄荷糖究竟有没有效果,况且她知道?就算有效果也不可能见效这么?快。
但她不忍心拂了谢元丞的一片心意,点头?说:“好?很多了。”
“糖是岳父前?段时间在缙州县的小摊上买的。”
叶从意一怔。
“他和岳母就在那辆马车上,”谢元丞说,“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叶从意轻轻一笑:“我知道?了。”
谢元丞没跟上去,把时间留给叶从意跟叶学海和叶夫人话别。
时间一闪而过,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叶从意从马车下来便看见谢元丞就站在烈日下等她。
“话说完了?”
“说完了。”
“把冬芷留下了?”
叶从意上去的时候带着冬芷,下来时只她一人。
“嗯。”叶从意从怀中掏出素帕,帮谢元丞擦去额角的汗,“她跟着父亲母亲有个照应,我好?放心。”
“那先去处理另一件事。”谢元丞向她伸手?。
叶从意回握住:“嗯。”
两人进县衙便看见匡兰月抱着骨灰罐从冯立果身边离开。冯立果情?绪几?近崩溃,嘴里不知在叫嚷些什么?。而匡兰月步伐坚定,走到冯立果前?方十?尺远停下。
她把骨灰罐放在地面上,一边看守的衙役压着拼命挣扎的冯立果连磕十?几?个响头?。
衙役使的力道?重,冯立果头?磕在粗糙地面上留下斑驳血印。
匡兰月的神情?说不上来是悲痛还是悲凉,甚至看不到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感。
又过了须臾。
匡兰月缓缓看向谢元丞所在方向,嘴唇上下翕动,说了三个字。
叶从意辨认出唇语,她说的是:“杀了吧。”
谢元丞点头?示意。
两侧衙役拿着粗麻上前?,三两下系成一个活结,套在冯立果脖颈之间。
绞刑。
往往比枭首更让人煎熬。
这是匡兰月亲自?为他选的上路方式。
冯立果双手?被绑在身后,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他止不住挣扎,双腿在地上猛蹬,鞋底的摩擦在地面上留下几?道?痕迹。
冯立果面部狰狞,又归于平寂。
眼神中的不甘终究化?为一潭死水,再没了生机。
冯立果死了。
匡兰月强撑出来的挺拔姿态刹那间萎靡,她站在那儿,给人一种大厦将倾摇摇欲之感。
颜酉两步上前?充当?人墙,任由匡兰月倚靠。
“走吧,”匡兰月说,“该走了。”
颜酉扶着她:“好?。”
她二人远远朝着叶从意二人的方向微微欠身,算是致谢,也算是告别。
谢元丞揽着叶从意的肩,礼貌颔首,目送她们走出县衙上了马车,又目送两辆马车并驾齐驱先后离去。
叶从意望的出神。
谢元丞问:“舍不得?了?”
叶从意道?:“什么?舍得?不舍得?,日后又不是不见了。”
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日后更好?的重逢。
叶从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我们也走吧。”
“嗯。”
谢元丞骑的红鬃马拴在县衙马厩,叶从意在衙门前?等他牵马过来。
等谢元丞的途中率先等来从京都回来的裴行。
叶从意不免有些警觉。
京都距离蓟州县来回路程,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少说也要□□日。裴行明明知道?不日她与谢元丞便会归京,缘何会不远万里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尤其是他身后还跟着个拿着皇帝诏书的内侍。
裴行一如既往的知礼,老远看见叶从意就抱拳请王妃安。只是那内侍目中无人,对叶从意简直视若无睹。
叶从意眯了眯眼,并不表态。
内侍大咧咧往叶从意身边一站,眼底竟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