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说:“先前我就一直跟你爹提,让他早些把你们姊弟接来京城,一家人总要在一处才是圆圆满满还能有个照应。但你爹那个老顽固总是推辞,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通。”
叶从意听的一哂。
倒也不是她爹哪根筋不通。上一世叶侍郎自发妻薨世后就一心扑在仕途,将一双儿女留在乡下。后来一路高升才在同僚的介绍下娶了续弦。他想把儿女接来,叶从意姊弟俩却担心影响她爹跟继母之间感情屡屡婉拒。直至几年后叶夫人亡故,姊弟二人才肯入京。
“如今你们姊弟二人都归府,”叶夫人在叶从意手背上拍了拍,“回来就不许走了,过几日你身子养好,母亲带你在京城好好逛逛。”
叶从意笑应着。
另一位年岁与叶夫人相仿的妇人在旁不尴不尬地咳嗽一声。
叶夫人这才从喜悦中回过神:“哎呦,瞧我。一时高兴竟忘了给你们介绍。”
她牵着叶从意走过去,对着那位妇人说:“这是你霍伯母,尚书府的夫人。”
叶从意对这位霍夫人有些印象,恭恭敬敬地说:“问霍伯母安。”
叶丰宇在旁边拘礼。
叶夫人又对着霍夫人身旁的年轻男子介绍:“这是你霍伯母的儿子,稍长你几岁,该称兄长。”
叶从意眯了眯眼。
霍哲眼神几乎黏在叶从意身上:“从意妹妹安好 ”
叶从意巧妙地避开霍哲视线,礼貌而不失分寸:“见过霍公子。”
霍夫人古怪地看她一眼,但终究没说话。
一直在角落站着的一位少女忽然不满出声:“阿娘啊,您给姊姊介绍了所有人唯独落了我!”
叶夫人轻笑一声:“你有什么好介绍,调皮捣蛋的让你阿姊烦心?”
叶从意轻轻撇开叶夫人的手朝少女走过去,莞尔道:“是敏敏吧。”
叶敏,叶夫人与叶侍郎的独女。
几人又交谈一阵。
直到叶丰宇插不进话题请辞,叶从意准备跟着走,又被叶夫人拦下:“请的郎中在来的路上,意儿等看过再回东阁,也好叫我放心。”
叶从意乖乖巧巧地留下。
过了一阵,霍夫人在八仙桌旁坐下对叶从意招手:“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意儿来陪你霍伯母打搓几把消磨时辰。”
叶从意想说她不会,但盛情难却,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叶夫人与霍夫人不愧是闺中蜜友,话匣子一开就说个不停。等郎中上府的期间,叶从意听她们从王大人家的小妾与正方当街互殴说到李大人家公子流连坊间夜不归宿。
总之就是没说到叶从意在意的那个人。
“碰!把你牌拿回去。”叶夫人一张牌拍在桌面,手指着另一张牌点了点,“要我说这圣上也真是,你家里那位都到致仕的年岁了吧,一把老骨头了还被圣上揪着不放,一天到晚忙于朝事。”
“谁说不是呢。”霍夫人轻叹一声,“自开春辅城王意外坠马后闭府养伤,朝野上下乱成一片,可不得靠几个肱骨老臣撑着嘛。”
辅城王?
叶从意本来听得昏昏欲睡,瞬间就被这三个字驱散睡意。
第二章
坠马?养伤?
叶从意还记得上一世谢元丞被刺客捅个对穿,第二日都要强撑着去上朝。如今闭府养伤还一连好几个月,那他伤得得有多重?
她心里担忧,不自觉问出口:“开春到今日已三月有余,辅城王缘何还未将养好?”
话一说出她就有些懊悔,生怕惹人起疑,又添上一句给自己找补道:“自我归府就未见父亲,许是朝事繁冗,脱不开身。若辅城王将伤养好了,想必父亲和霍伯父才能得清闲。”
叶夫人又打了一张牌:“你父亲亦忙,小半月没回府了。不然我与你霍伯母怎么会日日打马吊来打发时间。”
“是呢。”霍夫人跟牌,“据我所知,王爷身边没个可心人。太后这几个月不知给指了多少个世家小姐,可王爷愣是一个都没看上。偌大的王府没个知冷知热的,他一个人如何能照顾好自己,这伤也不知要养多久。”
叶从意:“……”
她胡乱打出一张牌:“世家小姐不懂岐黄,知冷知热就能将伤痛治好么?”
“胡了!”叶敏连输好几局,被叶从意一张好牌喂翻身,不管叶从意说的什么话她都异常顺畅,兴奋得不行,“姊姊说得对!”
放牌的是叶从意,赢的是叶敏。
霍夫人丝毫未损,也接话道:“话是这样没错,但哪家好儿郎里不需要个管事的主母呢?”
叶夫人点头认同。
“说到这……”霍夫人看叶从意一眼,余光又瞥向身边的霍哲。
对着叶夫人说:“还记得你家老叶当年应下的婚约吗?”
叶夫人怔愣一瞬,而后才把目光转向叶从意。
叶从意神色始终淡淡的,瞧不出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