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幽将她撞到柳毅之的事情说了,表情谨慎说:“他兴许是认出我了。”
燕云歌在看完那座沙盘后,对柳毅之有了新的认识,这个人心思缜密,城府很深,季幽刚露了脸,府里又失窃,他很容易会将此事联想到自己身上,而有所防备。
她确实想一石二鸟,但不想在这里前功尽弃,想了想作罢道:“我们再找机会。”
季幽暗暗头疼,错过今日她不知还要在方家待上多久,她潇洒惯了,这几日的后宅生活起初还新鲜,后来动不动的行礼下跪,时不时的做小伏低让她真是苦不堪言。
燕云歌看出她面色不愉,问了句,“怎么了?”
季幽简单提及在方府的生活——方家姨娘庶女众多,她们为了争宠花样百出,方夫人手段凌厉也架不住方大人是非不分。而她初来乍到,却因入了方萱的眼,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的丫鬟不在少数。
季幽由衷地感慨:“男人才是家宅不安的祸头,世人却都怪在了女人身上。这些富贵人家都是看着好,论里子,真不如你我自在。”
季幽越发觉得,女子能做到她和燕云歌这般的,才不算白活了一场。
燕云歌先前也会有同感,但因为有莫兰这般柔弱的生母存在,一些事易地而处后,此刻有了不同见解:“因缘际会,个人有个人的活法,或许在她们看来,女子活成我们这般的,也委实不够体面。”想到先前在府外见到季幽和方家姑娘格外亲近,挑起眉头问:“你倒是和方家姑娘处的不错。”
“这个小丫头话本子看多了,我不过是露了手功夫,她就想拜我为师,还想跟着我闯荡江湖。”季幽说到这,嘴角有笑意。
“倒是个妙人。”
“来前,方夫人应允了她们姐妹晚上去看花灯,而我又在柳大人前露了脸,不如我们重新做个局……”
以身为饵么?燕云歌想了想,的确是个机会。
两人商量了下晚上的行动,才各自散开。
燕云歌先回的将军府,晚上她要在外头耽搁许久,与其找借口,不如光明正大地和秋玉恒一起出去。
她掀了帘子进去,见秋玉恒正襟危坐在老将军下首,两个人听见声响,齐齐都往燕云歌这看来。
她没想到会在书房看见老爷子,还是白日里那身衣服,好在外头罩了件大氅,她拢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给老将军问了安。
秋老爷子继续先前的话题,“武举之事草创未就,陛下不定要扶持一批新的武将,你如今的年纪按理来说早该准备起来……”
秋玉恒将唇一抿,显然不爱听这话题。
“翻过年,你就十七了,我在你这般大的年纪早就建功立事,你父亲再不堪用——”
秋玉恒突然腾地站起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表情那叫一个无地自容。老爷子愣了愣,再看看一脸淡定的燕云歌,将到嘴的话生生给忍了回去,“罢了,你已成家,自有你媳妇训你。”
老爷子起身要走,燕云歌送了几步,老爷子拍拍她的手背,“好孩子,难为你整日面对这混账东西还没被气死。”
燕云歌差点笑出来,秋玉恒失声叫了一句,“爷爷!”
老爷子冷冷地看他一眼,“怎么,你还知道丢人。”
秋玉恒竟然转身就走,秋老爷子指着他的背影,恨铁不成钢地骂,“你看看他像什么样子!”
燕云歌在旁安慰,“爷爷,玉恒虽无大志,却有旁人没有的长处,世人皆以读书习武为志向,可读书不明理不如不读书,习武不为保家卫国也能强身体健,玉恒舍两端就中间,以后未必就会无路可走。”
秋老爷子没想到她还帮着说话,老脸一拉,“连你也惯着他!”
燕云歌笑了声,扶着老他人家走出去,“他总归听我的,爷爷不必着急。”
老爷子脸色好看一些,“你有什么法子?”
她哪里有什么法子,不过是想拖得一日是一日。燕云歌垂眸道:“爷爷过几日便知。”
老爷子大感安慰,又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才走了。
燕云歌轻轻吐了一口气,倒是有点理解秋玉恒为何看见老太爷就苦着脸,每次见面就要被念叨,时刻被人提醒自己的无能,谁吃的消啊。她心里感慨良多,回头见秋玉恒正立在书房门口,显然是在等她。
两人先前不欢而散,这会见了无话可说,气氛着实尴尬。
见秋玉恒一直没有过来的意思,她转身一个人回了房。
张妈年事高了,午后有歇晌的习惯,这会刚醒了准备去厨房吩咐晚膳,就撞见燕云歌脱去大氅,她赶紧迎了上去,又找出先前新做的几身衣裳,麻利地给燕云歌换上。
等燕云歌换了衣裳出来,秋玉恒正坐在榻上发呆。
燕云歌让张妈先出去,走过去,站在秋玉恒面前,低声问了句:“还生气?”
秋玉恒原本打算如果她不低头认错,自己决计是不要理她的,可一旦她找自己说话,这满腔怨气它自己就跑了。想到木童听到他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