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再有心宽限时日,你这也凑不及了。”
“数目可以回头再填回,可这燃眉之急,还要靠大人救火,还请大人再给些时日,最多半个来月,谁会发现呢?还请大人再考虑考虑。”
“你这是难为我了。”
“卑职不敢。若大人想通了,窗台前放束红梅即可,卑职得了消息就会来寻大人。”
“容我想想,你先回罢。等等,走这条道,无人。”
“是,卑职告退。”
燕云歌直到那名官员的身影走不见了,才抱起搁置在台阶上的文书,朝被风吹得来回摇摆的竹林后走去。
“沈大人。”
细算起来,她与沈沉璧小半年没见过面。想当年一同大考的情谊早互引为知己,只是出了刚才的事情,好不容易缓和回来的关系怕是又要坠回冰面。
对方毕竟是御史台的人,燕云歌没想着会轻易糊弄过去,直到沈沉璧主动向她行了一礼,她还有些恍惚。
这沈大人,终于沉得住气了。
见他行完了礼就要走,燕云歌忙道:“沈大人等等——”
沈沉璧回头:“燕大人。”
燕云歌道:“刚才的事——”
沈沉璧摇摇头:“燕大人是聪明人,必知有所为有所不为,何况燕大人刚才已经回绝,至于以后的事,追究官员渎职受贿不是御史台的职责。”说罢,匆匆离去。
曾经刚直不阿的沈大人,居然替她开脱。
燕云歌面上带着笑意,眼睛里却一点点冷下来。
沈沉璧直到天都暗了才从御史台出来,事情比他想得还要糟糕,长官通知他明日起会有言官弹劾父亲,父亲是太医院院首,正五品的官,言行举止皆在御史台肃查范围,可是数位言官一同发难,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
沈沉璧打算回府之后,马上去找父亲,也得让母亲最近少出府,少接人帖子,哪知道刚进府,就见里头慌成一团。
“出了什么事!”
有丫鬟跌跌撞撞从后院跑出来,神色苍惶:“老爷……被禁军押走了……”
沈沉璧转身就往外跑去,跑了几步才想起来,那可是禁军,只听皇命的禁军。他回头看向小丫鬟,声音都颤抖了,“禁军拿人可有说明什么事情,还有我母亲呢?”
“说是……说是老爷涉嫌谋害皇嗣……”
沈沉璧整颗心沉下去,果然是这个罪名,梅妃,好狠的梅妃!他转身朝外跑去,留下交代,“你们照顾好母亲,今天不要等我回来。”
他要去找云歌,她这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
沈太医下到大狱这么大的消息,自然很快送到白容手中,他让家将下去,只字不提这场会让后宫闻之色变的风波,他不想因这些芝麻小事破坏两人难得的相处。
所谓言官,其实是个会打嘴仗又不讨好的职位,当初这人自荐为刀子,一句宁得罪女人也别得罪文人,令自己鬼使神差地收下她做谋士,可是算着有这么一天?
白容坐在棋盘前,掂玩着手中的帅棋,看对座之人,眉头紧锁陷入苦思,嘴角微微翘起。用了半晌,她终于掂出一颗,那是一颗「车」。
红车六进五,黑马六进七,是招反杀。
白容眉眼一挑,棋技不错,往常这招他可没输过。
“草民谢侯爷承让。”燕云歌一笑。
弃象陷车的小把戏,自己许久未下象戏,差点被骗过去。
白容兴致高昂,“再来一局。”
燕云歌想到西军一事,也有心趁此探探消息,颔首就道:“草民却之不恭。”
正重新摆棋,门外有人回禀,“侯爷,定国公府有帖子来。”
“拿进来。”白容眼皮都没抬。
燕云歌从家将手中接过帖子,确认了是柳毅之府上的,心中意外了一瞬。
“写得什么?”白容问。
燕云歌看了看,递给白容,“定国公府上的老夫人请侯爷府里的女眷去赏梅花。”
白容哼了声,不屑看,只道:“不是被那疯子砍光了,还邀人去看什么。”
燕云歌也想不通,想到莫远说的柳毅之和白容昔日还是同窗,她翻来覆去看这帖子,一脸奇道:“侯爷与国公府素无往来,老夫人怎会给侯爷府上下帖子?”
白容呷了口茶,漫不经心说:“不巧与那疯子一同读了两年书,这家老夫人倒还值当给个面子,至于其他,终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看来关系不好。
燕云歌正想着,却见白容突然凑近,他嘴里的茶香直冲脸面,吓得她往后躲去,肩膀却被用力按住。
“上次的事,你想好没有?”
燕云歌愕然,“侯爷说的是……”
“自是娶你为妻之事。”
……
??大藏经中空是色,般若经中色是空。
??若是从头将看起,便是南柯一梦中。
——出自志公禅师的《劝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