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早的私家车,柏玉本想把沈戟送回去,中途却拐了个弯,开向自己家。醉汉需要照顾,但他不可能留在沈戟家,反复斟酌,在自己家里照顾醉汉是最优选择。
柏玉这儿虽然大,却没有准备客房,詹梦他们来过夜,要么在客厅打地铺,要么去书房睡沙发床。他本来也想把沈戟安排在书房,但沙发床太窄,醉汉一个轱辘就能掉下去,只得把卧室让给沈戟。
沈戟一身西装,洗个澡,换成睡衣再睡觉肯定舒服一些。可以沈老师的性格,肯定不愿意脱掉衣服给人看吧?他便只是帮沈戟脱了鞋子,袜子都没动,就把被子掖实。
这时天已经完全亮了,柏玉没瞌睡,一边煮咖啡一边点外卖。他今天就不去“盲罪”了,本子在家里也能写。等外卖时,他没事干,又回到卧室门边,想看看沈戟有没老实睡觉,结果轻轻推开门,却见被子被供成一座小山,小山正在蠕动,低沉的声音从被子底下漏出来,直戳柏玉耳膜。
柏玉:“……”
这画面实在超越他的想象,沈老师在他床上打(飞机?这叫什么?恃醉耍流氓?
半分钟后,小山终于不蠕动了,一条西裤被蹬出来,沈戟侧躺着,眼睛都没睁。
柏玉等了十秒,沈戟再没动弹。柏玉讶然,沈老师这是……直接弄在他床上了?洗都不洗?
再觉得沈老师可爱,这也不能忍。
柏玉走到床边,“沈老师?”
没动静。
柏玉一想被子里的糟糕情况就头大,现在把沈戟弄起来换被单吧,残忍,不换吧,他不能忍。
然而掀起被子,柏玉才发现是自己误会沈老师了。人睡得好好的,一点坏事没干,估计只是睡梦中觉得穿西裤难受,才悉悉索索把裤子给脱了。
沈戟睡得沉,全然不觉有人正在看自己,他光着的腿折着,很白,右大腿后侧却有一道曲折伤痕,普通水果刀那么长,伤痕的颜色比周围皮肤浅,不算狰狞,只是在这条白而修长的腿上显得碍眼,就像珍贵艺术品上蓦然出现一道裂纹。
柏玉悄然把被子盖回去,蹲下,近距离观察沈戟。
此时沈戟呼吸平稳,眉心平展,看样子没有做不好的梦。
退出卧室,柏玉像被点燃了一簇火,在客厅来回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把自己关进浴室。得,沈老师安安稳稳地睡着觉,只是睡梦中脱了条裤子,他却安分不了了。
眼睑垂下,视线被阻拦,脑中出现的是沈戟过分白的腿,还有浅灰色布料包裹的两半滚圆。
外卖早就送到了,柏玉出来看手机,外卖员说给他放门口了。
啧,这还是他头一回错过外卖。
沈戟一觉醒来已是中午,卧室窗帘留着一小半,阳光似流金倾泻在床尾,空气中仿佛飘着金色的颗粒。沈戟睁眼发呆,几分钟后终于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家。他连忙坐起来,皱眉按住额头,宿醉的感觉很难受,胃和头都隐隐作痛。
这是哪儿?他觉得屋内的陈设似乎见过,迟钝地想起,这是柏玉家。断片的记忆一块块涌起来,昨天最后一场录制结束,全项目组吃收工宴,中途他被梁晓笑sao扰,柏玉把梁晓笑揍跑,他心里高兴,兴致勃勃约柏玉喝酒,然后他们就去了白鹭庭旁边的清吧。
再然后……他就喝醉了。
但他其实记得柏玉问他的问题。
你是谁?我是吉吉。我是谁?你是小狼狗。
柏玉的声音和自己的声音交替在耳边划过,沈戟脸颊顿时红了。他将被子抓起来,捂住自己大半张脸,心跳像密集的鼓点,催促着血ye往脸上奔流。
他好热,尴尬得缩紧了脚趾。
柏玉问他的时候,他并不是醉得神志不清,他还有自己的判断力,正是因此,他才能回答柏玉。
酒Jing让他亢奋让他发疯让他急切地想要表达自己,他按不住那个藏在Jing英皮囊下渴望关怀的灵魂。柏玉那么特别,总是在他最需要帮助时出现,他被柏玉变得贪婪了,想要更多宠爱,潜意识里他想让柏玉知道,他以前的名字叫沈吉,不是征战四方,永远锋利,无坚不摧的战戟,而是农村最普通的吉,吉祥如意。他还想告诉柏玉,他养过一只土狗,小白是他忠诚的卫士,无论何时都守护着他。
但他为什么一定要说柏玉是小狼狗呢?
脚趾缩得更紧,不安却兴奋的感觉如一万只小虫,正在将他的骨头当做梯子。他像个干了坏事的孩子,又害怕又沉浸在隐秘的快乐中。
小狼狗的字面意思是幼小的狗崽子,现在被普遍认同为年纪小的男朋友,前不久他还给柏玉解释过,他理解的小狼狗不是中性词,自带宠爱亲昵。
梁晓笑要给他当小狼狗,他恶心。柏玉……柏玉就可以。
他更热了,额头都冒了汗,若不是酒Jing作祟,他说不出这么厚脸皮的话来,现在酒Jing的劲儿过去了,尴尬和臊才从脚底下钻出来。
若是在自己家里,他还能假装无事,但他躺在柏玉的床上,这不是床,是烤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