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先行撤离了?”
李裳不在,其他人眼看不敌,也不愿意平白卖命,纷纷绕路撤离,这一撤毫无组织,自然就溃不成军,再无得胜可能。
曲长负之前周密布局已经现出成效,趁机一口气将敌军俘虏了大半。
“小瑕!”
靖千江从来都不管是不是在人前,纵马快速冲到曲长负身边,跳下来亲自把他扶下马背,看着曲长负身上的血迹。
“有没有受伤?累吗?”
曲长负倒是没受伤,但他身体素来不好,此时是有些脱力了。
他半倚着靖千江,觉得对方身上的盔甲表层都好像结了曾冰霜一样,微蹙了下眉,说道:“没有大碍。咳咳咳……李裳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你派人找找。”
“好,放心,这里的善后工作有我。”
靖千江立刻就察觉到了曲长负细微的表情,毫不犹豫地将盔甲除下,扔给旁边的小兵,摸摸身上的衣服不冷了,这才半搂着他道:“我叫人在前面支了营帐,你先去歇歇。”
两人进了营帐,虽然时间仓促,靖千江也已经尽可能地将此处暂歇之所布置的舒适。
曲长负除去带着血污的外袍,在榻上躺下,总算可以松了一口气,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靖千江把衣服接过来,站在旁边瞧着他,面含微笑,脚下却没挪动。
曲长负道:“还不走吗?”
靖千江走过去,半跪在他的床边,一手握住曲长负的手,用脸颊蹭了蹭道:“我就耽搁半柱香,等那点香灰尽了,我就走。”
曲长负便没再说话,闭上眼睛养神,帐篷中日影拂动,空气静谧安暖,仿佛方才的厮杀都是一场假象。
靖千江就着半跪在床边的姿势握了一会曲长负的手,稍解思念之情,很快半柱香的时间已到,他以为曲长负睡着了,便悄悄放开对方的手,要站起身来。
这时,他的手腕却被曲长负反过来扣住了。
靖千江微怔,重新弯下腰,摸了摸曲长负的额头:“吵醒你了?”
“我就没睡。”曲长负道,“你要出去了?”
靖千江说:“你要是需要我照顾你,我就留下来。”
“别了,璟王殿下我可用不起。”曲长负道,“更何况……如今彻底攻下平洲仅是时日问题,等到占领平洲之后,你或许还有机会更上一层。应该早做准备,现在必须考虑这个问题了。”
靖千江听出了曲长负言下之意,他一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仿佛已经定住。
曲长负道:“这应当是世间许多人梦寐以求,最想要追逐的东西。”
靖千江终于说:“齐徽尚在京城。”
曲长负道:“对,所以我在问你的打算,你的目的决定着接下来的行动,但你的选择我不会左右和干涉。”
“我的打算?”靖千江柔柔地笑了一下,声音却不知为何有些发颤,“我最想要的……”
他望着曲长负,忽然将双唇压上他的唇瓣,深深吻了一下:“我想要的,不需要别人提醒,从来都在用尽生命追逐。”
曲长负道:“你……”
靖千江轻轻咬了他的唇一下,柔声道:“你既然问我,那么我也不妨问一问你,你累吗?”
这个问题方才扶曲长负下马的时候他已经问过了,但显然此时所说的并不是同样意思。
“我知道,你其实一直很累。你追求权势,并非迷恋功名富贵,而是想要证明自己,想要看到一个清平盛世。其实每回不得已用兵的时候,你都并不愿见到战火涂炭。”
“已经没有再辛苦下去的必要了。”
靖千江含笑望着曲长负,“我们没有在一起之前,我就说过,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只要能打退外敌,其他的东西落到谁的头上,就顺其自然吧。”
“等到天下完全太平下来,你的心愿也就可以实现了。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我陪你四处走走转转,真正感受一下你的繁华盛世,好好休养休养身体,好吗?”
以如今的局势,他的血统,加上曲长负这一边的势力与才能支持,可以说,那个皇位靖千江只要想要,就是他的。
这一场场战争下来,几番出生入死,其中的艰难辛苦更不必说,曲长负知道靖千江会这样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
但他以为对方心中,或多或少怎么也得有一些对于至高权力的追求。
这样的人曲长负见的多了,甚至他自己也是如此,一直脚步不停地往上爬,追求着更高的权势与欲望。
可靖千江真是个奇怪的人,他所有的渴求,所有的目的,从头到尾,竟真的就是这么纯粹。
风风雨雨世事辗转,什么都变了,唯有他仿佛依旧是当初竹寨里的那个率真少年。
靖千江想要的,只是希望曲长负活的轻松、开怀。
他想如往常那样嗤笑一声,揶揄对方是个傻子,可是这一刻,忽然又很不愿意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