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什么,急得眼眶发红,低头狠喘了几口长气。
祁松言听他磕磕绊绊的呼吸,也难受得不行。可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教会这个小朋友完全信任他,尽情袒露一切呢?每次他觉得行了,又好像看见秦笛在暗悄悄修砌出新的玻璃墙,将来如果真的异地了,这墙他都来不及拆,必须现在就没收他砌墙工具。
他叹口气,把秦笛放在口袋里的手从手帕上拽下来,握在手里。
“我问过你,以后生病了能不能打电话给我,你同意了。这儿生病,也算。”他点了点秦笛的心口,低头注视他。角落里静得像另一个世界,秦笛默然了许久,才慢慢回握他的手,喑哑地低语道:“…祁妙,我爸…好像回来了。”
祁松言太阳xue一震,马上问:“他联系你了?”
“考数学之前,我打算关机进考场的时候,来了个电话,没显示地区,也不是手机号。我接了,那边没说话,但我听见他的呼吸声,好像张嘴想说什么,却很快就又挂了。”
“那你怎么知道是他?怎么知道他回来了?”
“呼吸的声音吧,以前接他电话也这样。因为他没说话,我听见马路边有个声音。是我们俩常去的那家牛rou面经常放的那个洗脑广播,‘汤鲜味美,面条劲道,好吃不贵,多来多笑’。”
“所以,是在学校附近打给你的。”
秦笛不自觉把祁松言握紧了些,“对。”
祁松言原本猜的是秦笛妈妈又闹了什么影响了他心情,没想到他揣着这样的秘密考完了数学。调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毫无异样地去考完了其他两门,甚至拿了文综的年级第一。他全部的煎熬,只在考完那天晚间的电话里,向祁松言絮絮地吹去一丝波痕,随后便再也不见。
“你感觉,他是什么意图?”
“不清楚,可能忽然想起他儿子高三了。也可能刚好赶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必须要回来。”
“那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他要回来,你还能接受吗?”
秦笛把肩膀卡在墙角,似乎在心里挣扎过什么,又全部化成吐息,叹出唇缝:“接不接受他,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而是我妈要考虑的。配偶可以选择,但血缘不行。他抛弃了我,但他今生都是我爸爸。”
是无力吗,是愤怒吗,是宽容吗,秦笛其实也捋不清。他曾想过秦原可能在外漂流犯了罪,被关进大牢,可家里并没有来过警察。他也想过或许他闯荡出了点儿名堂,另行娶妻生子。他也曾冒出Yin暗的念头,秦原也许患了重病甚至出了什么意外,却连“可是”都没来得及想,就在深夜里落了大颗的眼泪。
秦原像一把钝刀子,悬在他和江虹的虎口,长年累月磨得鲜血淋漓,却始终没人说要彻底丢开。
可能他们都很孤独,也曾在怨恨中想要回到那个时常爆发争吵却还算完整的家。
祁松言拉着他的手摩挲了几次,轻声问:“哭一会儿?”
秦笛别过脸,“我不哭。”
“憋了难受,我不告诉别人。也不告诉猫。还有书签。”
“你拉我来这儿就为了看我哭吗?”秦笛甩开他的手,努力滚动喉结。
祁松言落了笑意,靠近,再靠近,轻轻吻上他的眼睛。
是咸的,在他嘴唇落下的时候,有水滴争先恐后地滚出来,抹入味蕾。他把肩膀递过去,就顺利接到了一片额头。“我不想看你哭,但我愿意你在我面前哭。你说得对,配偶可以自己选择。所以你要选我,别担心会影响我,任何时候都要信任我,有时候就这么靠一下,再抬起小脑袋瓜,你也还是那个无坚不摧的秦笛。”
秦笛伸手搂住他的腰,把他后背的衣料抓得发皱。“对不起…”
“原谅你。哭够了祁妙哥哥给擦擦。”
秦笛顺从地扬起脸,把泪痕都晒给祁松言看。祁松言把他划拉地像只花猫,又带他从东侧下了楼,再混在人群里从一楼爬上去。
晚课第一节 还没结束,祁松言就举手报告要上厕所,黎帅不疑有它地放他去了。走之前,他有意敲了秦笛口袋里的手机一下,然后遁走得再无影踪。下课铃响,秦笛赶紧出去给他打电话,顺着指引在超市边的一楼楼梯上寻到了他。
祁松言端着两碗热腾腾的泡面在等他,晚休两个人约了个哭啼啼的会,没顾上吃饭,这会儿都饿得不行,一人一碗吸溜得喷香。
对面的窗,防护网把夜色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菱,大片雪花结队玩儿跳房子的游戏,从一格俶尔飘转到另一格,然后纷纷落向檐下半明的空地上,积成松软的一面,还没争出胜负就被奔来的男生团成雪球,丢入远处嬉闹的战场。
他们两个挤在一起,胳膊肘直打架,可谁也没挪开些,连雪白的鞋带都被迫交叠了臂膀,仰头看暖融融的热气里,他们弯起来的眼睛。
胃里暖了,整个人也就暖了。放学时,祁松言觉得秦笛的步子好像轻了些。他说送他回家,秦笛没拒绝。在人挤人的末班车厢里,他把祁松言的手牵得紧紧的,在灯光晃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