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卖酒,顺便看一眼白鹿是不是还活着。白鹿从逃跑那天开始,就再没有开过手机。外边所有的情况,都是骆洲每回来时,跟他顺口提上两句。
直至九月底杜衡生出国,走了个彻底,白鹿才重新盘算起回去的计划。
小心翼翼活惯了,一点风吹都听不得。所以即便晓得杜衡生不再找他,白鹿也没敢掉以轻心。跟这些翻云覆雨的人玩儿心计,一招不慎,命就没了。他已经死过一次,现在只想老实活着。
白鹿算了算时间,躲藏这么多天仍然无事发生,看来杜家人是真没打算跟他死磕到底。
十一月的西北已经落雪,天地苍莽,再见不着夏季里看惯的暖色格桑。
白鹿大多时候都窝在沙发里看书,看乏了文字就换个东西来看。
手机的加密相册里,除了乔医生给他的几张秦冕私人,还有一张是他一直舍不得删掉又不敢轻易回顾的旧照。
相片上的两个男人靠得很近,白鹿在笑,骆河的右手就自然放在他肩上。
那是两人唯一一张合照,没记错的话,那天正好是白鹿的生日。
午餐之前,骆河特地开了一瓶他出生年份的干红。
那时候白鹿还看不懂酒,对酒名印象不深,只模糊记得那天的酒水价格不菲,跟隔壁的拉菲一样,是LaRomanee-ti的一款梦幻典藏。
骆河将醒好的红酒递给他,“尝一尝,看看能喝出个什么东西?”
白鹿只小尝一口,就被满嘴的青涩酸了眉头,“有点涩嘴,还有种甜味……是回甜……像植物,像发酵后的果实的味道。”
“还有呢?”男人声音醇厚,似乎很有耐心等他回答。
白鹿连着又喝两口,他咬着嘴唇,局促地摇摇头,“还很苦,像个发霉的东西……”
骆河听笑,宠溺地将人拉近怀里,“那是玫瑰,是皮革木屑和香料混合后的滋味。”男人脸上的笑容不深,目光沉得令人心醉,“你出生的时间很好,是罗康的酒最多柔情的一个年份。”
那时的白鹿刚从第一轮黑暗里挣扎出来,来不及歇口气就莫名其妙被男人领回家里。
这里没有逼迫和屈辱,骆先生待他极好。
兴许是天性就拒绝不了别人的好,又或者是伤害还不够刻骨铭心。他又一次犯错,将柔软的肚皮露出来,毫无保留地,盲目依赖。
白鹿始终忽略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别说几年前最迷茫无助的时候,就是如今,他对这个喜怒不显于色的男人,仍然一无所知。
骆洲今日才下飞机,顾不得尝酒就绕路过来捉人。
刚一进门,瞥见沙发上把自己缩成一团的男人,连往日固定的几句调侃都给省略。骆洲两三步走到白鹿背后,从上往下看他,“你是不是给手机充电了?为什么老头儿突然知道你在这边?”上飞机前,他接到一通骆河的来电。对方开口就质问,“酒喝够了没?人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白鹿正在发呆,手机界面还停在秦冕那几张私房的相片上。尽管他收手够快,仍被骆洲瞥见个男人轮廓。
“还挺年轻的,原来你喜欢小鲜rou啊。”
白鹿清了清嗓子,一股脑坐起来将手机藏在腿下,仰头望着居高临下的不速之客,“你看错了,都是我以前的照片。”
“是吗?”骆洲挑一挑眉,“我看脸型不像啊,你还削过骨?”
“咳咳,你刚才问我什么?骆河先生那边,是我主动打的电话。”白鹿见缝插针转移话题,“三月份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当面跟你父亲确认赊欠的数额。虽然他不是那种人,但我一直都蛮心虚。万一突然翻脸不认账,那种数字,我可真赔不上第二次。”
“你走得匆忙还不都是因为他。”骆洲哭笑不得,“差点忘记告诉你,老头儿早就查到那些照片的流出。之前他手下有人破坏规矩犯了点事儿被剁掉一只手,那人怀恨在心想要报复。不过亏得被发现得早,照片至今还没两个人见过。你说的那个杜什么生,他的手机电脑,但凡能够联网的东西都变成废铁了。”
白鹿表情不深,只在听见‘剁手’时才微微蹙眉,“当初我逃跑未遂还没被打断双腿,这么看来,骆河先生对我可真是‘情深义重’。”话虽羽夕读家说得不带感情,后腰下方那处旧伤的位置,却在隐隐作痛。
骆洲并未察觉白鹿话中异样,“现在你怎么打算?”
“反正都要回去了,打一个电话是打,打两个也是打。”
骆洲不明所以地瞪大眼睛,“你还联系了谁?你就不怕那边等着捉你的人知道定位?”骆洲吃了一路冷风,说话时,厚重的白气直接拍在白鹿脸上。
“放心吧,讲个电话而已,又不是谍战片,哪来那么多定位。”白鹿好声解释,“况且我也没在这里面打电话,就算真有定位,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你的酒庄来。”
骆洲眉头不展,脸色还没转好又冷下去,“哎不是,你到底在想什么?让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啊?偷偷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