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昏沉中醒了过来。
她莫名又有了力气,挣扎着将小易晟护在了身下。
第二刀捅在了何亦诗的后背。
十岁的易晟被吓得一下子哭了出来,他抱着不停流血的母亲,心慌意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小小的手去给何亦诗捂伤口。
但是血却没有因为他的阻止而停止涌出。
夜晚的仓库冷得要命。
小易晟抱紧了面色苍白、身躯冰凉的何亦诗,他全身都被何亦诗身上流出的血ye染红了。
他冷得发抖。
等到绑匪打通了林家的电话成功要到钱后,草草地给了小易晟一点止血药让他去止住何亦诗的血。
红着眼睛的小易晟拿着劣质的小瓶药粉,他第一次碰这种东西,完全不会用。
他小心翼翼的将药粉撒在了何亦诗的两个窟窿上。
血止不住。
大抵是药粉太劣质了。
而何亦诗流了太久的血,又再被捅了一刀,已经无力回天。
小易晟整瓶药倒下去,那血还是不停的流。
流了满地。
他恐惧地明白到,自己的妈妈很快就要离开他了。
何亦诗失血过多,面白如纸,虚弱到连声音都很轻。
却依然像往常一样温柔地搂住小易晟,一点一点擦干了小易晟脸上的泪。
她轻轻拍着儿子的背,声音轻柔地安慰他,像是每一个夜晚,她为他唱晚安曲,讲睡前故事那样。
“小晟,乖,不哭了。”
“你是乖孩子,听妈妈的话,闭上眼睛,睡一觉起来一切都结束了。”
“妈妈不会有事的。”
小易晟睁着被眼泪模糊的双眼,陷进了母亲最后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十岁的孩子将近两天没合过眼,Jing神也一直紧绷着,撑到现在已经疲惫不堪了。
尽管小易晟再不想睡,最后还是睡着了。
母亲的怀抱真的太温暖了。
但等到第二天,小易晟是被冷醒的。
母亲冰凉的尸体就躺在他的面前,水泥地上流淌的鲜血已经凝固结块,他身上、手上的也是。
他的妈妈唯一一次没有遵守和他的约定。
她躺在又冷又硬的水泥地上,不再醒来。
小易晟愣愣地坐在地上。
过了不知多久,他爬过去抱住了何亦诗。
冰得他打了一个冷颤,嘴唇苍白。
他听见绑匪在商量着怎么处理尸体,扔到荒郊野外还是用火烧了。
他听见警笛声突然在外面响起来,随后纷沓而来的是嘈杂凌乱的脚步声。
有人给他披上衣服,有人给他递了热水,有人
从他的怀里抱走了母亲。
易晟跌跌撞撞地从一片黑暗的仓库里追出去,他看见穿着白衣的医护人员用担架抬着何亦诗,易鹏程就站在一旁,低头看着她。
那个男人无动于衷地笑了下,神情冷漠:“我妻子的尸体就拜托你们处理了。”
“我刺激了绑匪?”
男人仿佛听到什么有意思的笑话般,忽然笑起来:“警官,我只是报了该报的警。”
“害死我妻子的应该是绑匪才对。”
他扭过头,冷漠地看了一眼刚跑过来,浑身被血弄得脏兮兮的易晟:“哦,可能还有你。”
“毕竟他们本来只打算绑架你而已,你母亲只是捎带上的。”
“听说她死的时候你还在睡觉?”
易鹏程讥讽地说,他一向不喜欢这个被何亦诗养得不亲近他的儿子,说话时也就口无遮拦。
小易晟站在担架的另一边。
他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母亲的尸体被搬上了救护车。
他再也不要睡觉了。
从那以后,易晟真的开始睡不着了。
一开始只是难以入睡,后来逐渐演变成睡眠质量的下滑,一点动静都会惊醒他,最后变成了合上眼,却整夜整夜地清醒着。
他开始害怕醒来后会失去什么,又或者是害怕做梦时会梦到那些场景。
所以最后,连安眠药都不再对他起效。
大概是在惩罚他害死母亲的罪错,所以他才会被失眠症折磨。
易晟讲述这些时的口吻很平淡,仿佛是在讲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但沈和秋听到这些话,心脏却像被猛地揪了一下,又酸又疼。
易晟看出了他懵然的难过,笑着揉揉他的头:“没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已经不是很难过了。”
他话音刚落,怀里就忽然扑进来一只软绵绵的小夜莺。
易晟坐在椅子上,被扑了一个措手不及,好在还是反应迅速地将人接住了。
他刚要说点什么,就感觉到胸口处洇开一片凉意,透过衣料浸进来,染在截然相反的皮肤热度上。
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