桢没办法再骗自己了。
管他亲情还是爱情,他就是喜欢段士渊,想要他。
这种不可能有结果的暗恋折磨了他许久,梁桢坐在窗口吹冷风,吹了很久之后告诉自己——他本就是个没有朋友的人,不如孤独一生了事。
梁桢主动值了两个夜班,所以下一次见到段士渊是三天后的上午,段士渊来接他下班。梁桢走到门口的时候愣了一下,段士渊见他没动,直接走过来牵他的手:“三千,告诉你个好消息。”
“路芦抓住了?”
“这倒没有,那孙子太贼了,”段士渊顺势搂住他肩膀,“你叔叔已经成功翻本了。”梁桢眼睛睁的大大的,他是内双,柳叶眼,瞪眼的时候像是强光下的猫。段士渊喜欢猫:“嘿嘿,商业上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今晚回家住。”
梁桢忍了片刻,还是没忍住,低声问:“你……你抢银行了?”
“有这么说你叔叔的!”段士渊敲他脑门,把他塞进车后座,自己也坐进去,“简单来说,我用卖掉纺织厂的钱投资了一家金融公司,然后通过股票市场,低买高卖,赚的钱。”
梁桢还真不懂,也不明白还债之后怎么还能剩下钱。他琢磨半天,说道:“哦,你在Cao控市场,骗钱。”
“什么啊,小孩不懂别乱说!”段士渊揉他的脑袋,小孩刚刚在巡捕房洗了个澡,浑身廉价沐浴露的味道。他耸耸鼻子,忽然注意到梁桢的目光,好像在质问他是不是嫌弃了。“你什么眼神看我呢?收回去收回去。”
梁桢随即换了副无辜的表情:“你领带歪了。”
段士渊下意识扶了下领带,轻笑一声:“你啊……”他看着笑成花的梁桢,慢慢地,和印象里九岁的小男孩重叠。段士渊跟他拉勾,说,以后无论千难万险都有叔叔去挡。那时候的梁桢也是这么笑的,不过脸上还带着泪痕和鼻涕泡泡。
2.破局
清晨的小弄堂里只有更夫的脚步声,卖馄饨的还没出摊,裁缝铺还没卸门板。段士渊让黄包车夫停在门口,给了他几个铜板,道了声谢谢,然后往里面走,最终在一家照相馆门口停下。他敲了敲门,有人打开内侧的木门,隔着玻璃说道:“还没开张,九点再来。”
“先生,我来取苏先生的证件照,是戴眼镜的郑州来的苏先生。”
伙计看了看四周,打开玻璃门:“进来吧,在后面。”
段士渊抬腿走进去,推开后门,屋里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和路芦,后者正将一条香烟放在鼻子下面嗅着。他看到了段士渊,把烟塞回烟盒:“怎么样,金条都换好了?”
“箱子里,”段士渊把沉甸甸的皮箱放到桌上,“抛去我投入的本金,剩下的都换成了金条。本想给你们加几根,但是我厂子里几百口人等着吃饭,实在是没闲钱了。”
“行,加上之前银行被掉包的那些,都足够咱们在根据地建兵工厂了,”女人就是中共上海地下党的负责人之一,火镰,本名叫李一琴,“咱们后方吃紧,不得不做出如此铤而走险的计划,多亏了你们两个的帮助。”
段士渊笑了笑:“如果没成功,我真要睡大街了。”
路芦起身拍拍他肩膀:“段二爷的本事,不是分分钟就能赚回来?我只不过是想用已经被搬空了的纺织厂去抵押投资咱们自己的皮包公司,谁知道段二爷三寸不烂之舌,竟然让那个孔璋用十万美金接盘。这可是意想不到,沈某佩服。”
段士渊谦虚地笑着,他本来就想转型,转手纺织厂,同时任务找上了他,正好顺水推舟。继而,他用那十万美金和自己的人脉资源把一家空头公司在股票市场炒的虚高,随后清仓,本金还债给银行,利润换成金条——谁都查不到他,所有的户头都指向一个人,路芦。
然而路芦也是个假身份,他是中共南方局的成员,长期活跃在四川,抽调到上海也是为了没人认得他,方便撤离。他接近梁桢,制造一个偷盗的假象,让巡捕房和银行追着这个伪造的骗子跑,分散注意,掩人耳目。
不过说起来,路芦倒是真的对不起梁桢的,让孩子背黑锅:“对了,二爷,你家那个小孩,没事儿吧?”
“他没事,不经历挫折怎么成长,带他回去看看老房子,吃吃苦,”段士渊摆摆手,“不过,他可能有所察觉,毕竟我回本的速度太快了。他这小子,看起来很闷,其实是个人Jing。”
李一琴见过梁桢,但是本着职业素养,她只当不知道梁桢是谁,边点头边说道:“是,你之前在争夺走私药品时,给军统和巡捕房很多线报,和小段先生已经有了交集。最近还是保持静默状态最好,这一段时间都不会安排给你任何任务了。记住,保存实力也是一种考验,我希望你能通过考验,成为我们的正式党员,不要辜负了杜鹃同志的遗愿。”
“我明白。”
杜鹃是秦月朗的代号,她来到上海的其中一项任务,就是将可能亲日的中立商人段士渊引到正轨上来。她初到就表明了身份,但是段士渊拒绝,倒不是胆小不愿涉险,而是怕牵连到无辜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