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去撬锁。
老张他们出去了,万颉关上门,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点上烟:“你不是段士渊派来的,那就是抗日的。延安还是重庆?”
“都一样。”
“不一样,这关系到我弟弟到底是在给谁卖命。”
梁桢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一瞬间的恍惚彻底暴露——万颉从他的眼中读出来,梁桢手上的这块表,的的确确是弟弟的。他们彼此认识,还有可能关系很不一般。
“你是富家少爷,没必要抢人钱财,所以这块表肯定是我弟弟送给你的。这块表……是他临走的时候我送的礼物,”万颉吸烟过肺,缓慢地吐出白色的烟雾,“其实36年的时候,他悄悄回到上海看我,我就知道,他肯定没有乖乖去留学,而是在当杀手,当特务。所以,现在,我作为一个心切的兄长,请你告诉我,这块表是怎么来的,还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梁桢抿紧了嘴唇,没有立即回答,他觉得万颉是个能读懂人心的怪物。梁桢面对几乎是和白树生一模一样的面孔,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走音的:“我们认识,他在……调走之前送我的。”
“你撒谎!”万颉脸变得很快,猛然站起身,走到近前揪住他的领子,“跟我说实话,我就放你走,而且不会跟段士渊说半个字。”
梁桢牙关颤抖,低声道:“是真的。”
“他离开得很急,这是他带走的唯一属于我的东西,不可能轻易送给别人,除非……”万颉不说话了,眼眶通红,然后慢慢松开了梁桢的衣领,坐回椅子上,“我不管你是什么立场的,你们让我弟弟受到的伤害,我一定会加倍偿还!”
梁桢忽然道:“我们的立场是这个国家,是民族。”
“什么?”
“您的弟弟,我只知道他叫白树生,叫小白,”梁桢顿了一下,回忆起往事总会有些哽咽,但这是一个机会,而且让万颉回归正途也是白树生的愿望,“他是为了救这个国家而死的。”
万颉控制不住一拳打过来,梁桢摔在地上,口袋里的那块碎了的鹿形玉掉了出来。万颉认得出那是他弟弟的东西,颤抖地蹲下身去捡了起来。那块玉已经被擦干净了,露出原本的一点花纹。万颉紧紧握在手里,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掌心的皮肤,一行鲜红的血流下来。
梁桢躺在地板上,胳膊被椅子背压在身下几乎失去了知觉。他急促呼吸,哑着嗓子说道:“小白和我都一样,我们愿意不顾一切,拯救自己的家园。我们是战士,可以死,那样,我们心爱的人就会安全,就会有尊严地活在和平里……”
“你闭嘴!”万颉一脚踢过去,随后起身离开这间屋子。他需要一场宣泄,但不能在这个人面前。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万颉才走回来,眼眶红肿,说话声音更加低沉沙哑。他把梁桢拽起来,解开他受伤胳膊那侧的手铐,然后把一碗又干又凉的白饭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现在是凌晨时分,梁桢的确饿了,但他没动。
万颉问道:“你们是哪方面的人?”
“这真的很重要吗?”
“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最亲的亲人,你说重要吗!我要知道他这些年经历的一切!”万颉一拍桌子,“我们做个交换,你告诉我小颃的往事,我放你走,就当昨晚没见过你。当然,我也不会告诉段士渊。”
军统有纪律,梁桢就算是死也不能暴露组织的秘密。但是万颉说要做交换,说明他还是有人性有底线的,所以梁桢愿意破戒一搏:“军统,我们在哈尔滨站相识,他是我的师兄。”
“果然……哈尔滨。”
“我本来是去北平读书的,不知怎么在火车上睡过了站,到了哈尔滨还遇上伪满警察满大街开枪,是小白,就是你的弟弟救了我,”梁桢顿了一下,微微低头,“后来小白告诉我,那天,警察是要抓一个粮商,因为他卖白米给中国人。在伪满洲的中国人,是不配吃面条和米饭的。警察抓了粮商,还射杀了他的老母亲和两个儿子。他的夫人和女儿被抓走了,大冬天的,披头散发,衣服都被扯开了……”
万颉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梁桢轻咳一声,这么多年过去,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依然是心有余悸:“后来,我从训练班毕业,回到哈尔滨,小白是我的搭档,也是时常教导我的兄长。他跟我讲了个故事,曾经有一个日本人,把鸦片混在廉价香烟里让穷苦百姓上瘾,然后再把那些毒瘾发作的人抓来,做细菌实验。小白年轻气盛,气不过,直接把那个日本人抓住割喉,以至于挨了处罚。我说,要是我,我也这么做。”
“细菌实验?”万颉低声重复道。
“是,波及的村子都没有任何人生还,万老板,你真的以为所有的日本人都像是你接触到的商业Jing英吗?所有的中国人都和你一样,能够穿着西装革履坐下来,跟那些Jing英谈笑风生?不是的,他们吃不好穿不好,每天都活在要被不明不白杀害的恐惧里,万老板,你要看清楚这个真实的世界。”
“但是这些人,我又不能全都照顾到。再说,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