桢跟在他身后,来到了船上的货仓,掀开其中一个木箱子:“马探长,是一些陶罐。”
“其余的都是?”马润粼问水手,后者接连点头。他伸手摸向其中一个陶罐,拎起来掂量两下,随即脸色一变,对梁桢说道:“抓住他!”
梁桢身体比脑袋反应快,向前一步扭住水手的胳膊,抬腿把库房的门关上,断了另一个水手的退路。随即他把手里扭着的这个人往另一个人身上一顶,俩水手纷纷摔到地上,梁桢用膝盖按住上面那人的肚子:“别动!”
“身手不错啊,”马润粼笑着说道,“也是提前补习的?”
“嗯,”梁桢点点头,糊弄过去,“马哥,有哪里不对劲吗?”
马润粼将陶罐往箱子角上一磕,陶罐竟然没有破碎,只是出现了一道裂纹,露出中间的黑色胶状固体:“重量。你闻闻这是什么?”他把陶罐扔到梁桢面前的木箱上面,隔着这么远,梁桢就能闻到鸦片的味道。这东西害死了好多人,梁桢这样想着,更加用力踩住水手的肚子。
“我说我说,官爷,饶命啊,”水手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我们是远东贸易社的船。”
马润粼摇摇头:“谁不知道那是家空壳公司,到底是谁给你们下的单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官爷,我真不知道了。我们的管事的,刚才跳下水了,他知道,他准知道!”
梁桢铐着这两个人回到了岸上,阿毛也爬了上来,冻得哆哆嗦嗦的。他是水鬼出身,但是仍没抓住跳下水的人。马润粼把自己的风衣给阿毛披上,转身对梁桢说道:“让捕房派人来查封吧,然后跟水警联系一下。”
“是!”
2.失踪
今天是大年二十七,梁桢本来计划好和段士渊一起去川菜馆吃饭,但是要下班了,段士渊临时毁约,因为他被新政府的人邀请参加一个什么什么舞会。梁桢在电话里没听清,但是他能听出来段士渊满含歉意,所以也没那么委屈。
更何况段士渊答应送他一块新的腕表,他最喜欢的百年灵银色链条的导航款。
所以他准备去查一下赵向明的踪迹,看看他是在哪家窑子流连忘返。于是他第一站来到了高哲思,特地问了赵妍有没有见过赵向明。坐在吧台前休息的赵妍扫了扫上一个客人落在她肩上的烟灰,说道:“没见过。再说,你一点诚意都没有。”
梁桢抿了抿嘴唇,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二十块的法币,说道:“够吗?我就带了这么多。”
“这位先生,”酒保以为他就是普通的客人,笑着说道,“您这可不算是大方,前几天有位公子哥,一出手就是五十块钱,都打赏给了我们舞厅当红的小玫瑰。好像,好像就姓赵。”
梁桢把那二十收了起来,转身问道:“他是不是中等身材,比我高一些,三七分头,脸颊胖乎乎的?”
“对对对,”酒保接连点头,“他那天出手真的阔绰,所以我看了好几眼,记得很清楚。他说话还有些北方口音,但是上海话说的也很好。”梁桢将这二十块钱递给酒保,但是自己的两根指头还紧紧夹着另一头。酒保拽了两下才明白对方的意思,赶忙说道:“之后他就跟小玫瑰走了,小玫瑰就是台上领头跳舞那个。”
梁桢松了手,整整衣服往舞台方向走。赵妍跟上去,低声道:“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因为她比你年轻貌美?”
“你太毒舌了,这样很难找到媳妇的。”
“你还说我呢?”一首关于玫瑰和爱情的歌曲结束了,舞女们纷纷下台,梁桢拦住了小玫瑰。年轻漂亮的姑娘以为他是狂热的追随者,张嘴想喊,却被一张巡捕的证件挡住了视线,呼救声卡在嗓子里。
于是小玫瑰清清嗓子,说道:“我不想招惹任何事,官爷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你认识赵向明?”梁桢看她点头,追问道,“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小玫瑰想了片刻,说道:“前天晚上,他给了我五十块钱,想独处,我答应了,但是来了两个小哥将他叫走了,说是有更好玩的事情。白赚了五十块钱,我还跟他说,下次需要重新付。”
“什么小哥?”
“一对兄弟,都是瘦瘦高高的,戴着眼镜,好像姓孔。”
梁桢心下了然,朝小玫瑰说了句谢谢,然后快速走出高哲思舞厅。孔家兄弟都是书画会的人,能比美女更好玩的会有什么,赌博,还是……梁桢甩了甩脑袋,赵向明虽然放浪,但是不至于没有底线吧。
他骑着哈雷来到了孔家别墅的门口,坐落在山中富人区的如同城堡一般的别墅,没有一砖一瓦不彰显富贵的气派。但是这里是北部华界,所以巡捕的证件失了效,梁桢只能客客气气问门房,能否见一见孔家少爷。
门房也是狗仗人势,用下巴看人:“不在家。”
“我有急事。”
“我来吧,”修剪花草的人直起了腰,不是什么花匠,而是那天见过的孔家弟弟,“我叫孔珧,小段先生,咱们之前见过,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