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一语。
我轻轻地喘息着。模糊地想着,她对我说过“你并不是只有身体的价值而已。”……她也说过“我爱你。”
当她收拾干净,回到我身边躺下的时候,我突然很想紧紧拥抱这个让我捉摸不透的恋人。
全身都很酸痛。沉重的疲乏,川流在每根骨头里。
正当我的无奈地注视着她的背部,她翻过了身,将我抱进了怀里。
她的下颚,抵住我的头顶。
她颈间的清香,让我想要舔上去。
“优……”我叫了她的名字,虽然不知道下一句应该说什么。
她没有回答。像睡着了一样。
我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朦朦胧胧中,就在我快要陷进睡眠的无底黑暗之前,听到水泽忧郁的声音在上方轻柔地响起:“没有比IMAI更爱我的人了。”既像叹息又像梦呓。
是的。你真幸福。令我羡慕。
54.
无声的注目礼在你脑后,你却没察觉到灼热的气浪掠过。
并不是我天生沉默,只是我倾诉的时候,你没有在听我。
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国中,一直都不会说话。我会聆听,会思考,会学习,能感应到外界一切事物,只是无法好好地Cao纵言语。
童年的病史上还遗留着自闭症的记录。
从的TV动画开播起我开始看动画。买的第一张CD是 TV的ED 4,当时十分流行的DEEN的单曲「君がいない夏」。
当我第一次戴上CD随身听的耳机,除了音乐的旋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音以后,我学会了如何与人类交流。我初次主动开口,对父亲说:“……好听的歌。”
堕胎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再度终止了一切尽可能能够断绝的外界联络。除了父亲以及公司的下属可以偶尔与我交谈之外,大多数时间我都戴着耳机。
即使后来连父亲也不再在身边,我只剩下自己……
……也没关系。因为我懂得衣食住行,懂得购物,懂得消遣,我以为这样就可以什么都不需要了。什么都不必知道。
那现在的我是怎么走到这一步,变成一醒来眼前就一片灰暗的绝望的呢。
曾经我的房间,床的位置不在这里。在靠近窗台的地方,放着类似婴儿床的Jing致笼子,让我可以关闭幼小的自己。可以不躺下,就裹着被子抱着膝坐在星星月亮光芒的碎屑里。直到眼皮沉重失去意识。
当时床边的墙上,有一面可以照出全身的镜子。
11岁的时候家里更换了新的家具,摆放的顺序也做了调整。然而今天,我却梦见了童年时的那面镜子。
我看到自己站在镜子前,隔着一层透明,里面有我的影子。星星月亮细碎的光,洒在我脚边的地上,淡淡的斑驳晶亮。
我抬起手,镜子里的IMAI也抬起了手。我微微笑,镜子里的IMAI嘴角就微微上扬。我无意识地偏过头看向一旁,立刻惊骇地张开口,却只有冷空气流过喉间的声音。我看到身边站着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而镜中的影子却只有一个。
我惶恐地摊开了双手,而镜中的影子完全不跟随我的举动,只是与我身旁的那个人一样静静伫立着。
……那么我是谁?我喘息着醒来,感到呼吸困难。
“IMAI……做恶梦了吗?”水泽就坐在床边,张着一双清醒的眸子,淡淡地注视着我。
季风苍凉的半夜里,灯光下的恋人衣冠整齐仿佛立刻就要出门,容颜白净如同冰雪,轻轻翕动的睫毛下困惑的眼神像漆黑的流动的海水。
“你现在就要走了吗?”我坐起身,焦急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IMAI?”仿佛受到了惊吓似地挣脱了我,水泽站起来,后退了一步。飘忽不定的眼神愈发困惑,像在质问“你要做什么”一样。
“你要走了吗?……”知道答案还要不死心的重复。
“是的……”曾经的恋人,表情流露出几分关切。“IMAI没事吧?”
既然我同意了分手,那么会不会有事只在于我愿不愿意善待自己吧。
原本应该是……没有什么不甘心的。因为我的确是对方可以割舍掉的人,我的地位就只是这样一个程度。但为什么当我目睹对方离去在这一瞬间所有的理性和尊严甚至思考余地还是荡然无存了呢?
恍惚间想起电视剧里常有的剧情,快要被杀的人会丢弃形象不顾一切的乞求“我不想死……”人在这时已经什么都无法考虑了吧。
我也一样。我想和她在一起,这是我本能的求生欲。
接着我听到了自己寂寞的声音:“优会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如果你能再和自己喜欢的人交往的话,我就不再纠缠你了。
听到我的问句,水泽露出了略带诧异的表情。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她透着迷茫色彩的脸,仿佛在说她一点也不理解我在说什么、我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