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依稀竟听见他冲着宫人发笑?
这简直前所未闻。
太后不免心中称奇,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眯着眼瞧着床前帐幔之后那道挺拔的身影,“珣儿,你这是得了什么开心的事儿?可是与小娘子在哀家床前打趣?”
老太后自病后越发胡言乱语起来,不过她也是半开玩笑罢了,谁不知这个外孙的德行?
那道高洁出尘的身姿缓缓走来,丰神俊朗的面容背着阳光半明半暗,却氤氲着较之以往毫不作假的欢愉。
郗珣眉目中并不掩藏笑意,“外祖母总担忧孙儿婚配之事,如今无须担忧了。”
太后瞧着眼前锦衣绣袍的少年,不,已不是少年了。
二十五六的郎君了,只在她这个老婆子眼中,却仍是不改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模样。
她的这个外孙儿面容俊美,俊美到足矣叫世间所有年轻儿郎黯然失色。
就是看似温润,实则太过冷清,冷情。
玉枕上的太后后知后觉,几乎是喜极而泣,“珣儿,你、你”
她睁开眼眸,想要坐起身来:“是哪家姑娘啊?说出来哀家给你赐婚。”
郗珣替外祖母摆好软枕,扶她坐起。
他如儿时那般含蓄腼腆的笑起,“您见过她的,她最会讨人欢喜。”
太后有些呆愣的望着眼前的外孙,许久,老顽童一般捂着嘴。
老太后明明没什么力气,却还是气的捶他,捶打身侧外孙健壮结实的手臂:“你啊!”
“你这个兔崽子!兔子还不吃窝边草!”
郗珣道:“不吃窝边草,送她回家了。”
老太后这才害怕起来:“哎呦你这孩子,可别向哀家讨要旨意,哀家要是下旨,指不定叫常家怎么背地里骂”
说着说着,太后忽的想起了空大师的那批言,复又笑起来,“珑月是个好孩子,这可不算是天作良缘么?”
老nainai断断续续念叨着:“只不知你们那三个孩儿何时到来?生在几月里?哀家是见不到喽”
作者有话说:
夫妻
十月初, 初晨升起,叶片轻染寒霜。
谢鉴自被调入上京,路程也不远, 自调令下来,本几日功夫便能入京。
奈何一路带着妻儿行走, 慢慢吞吞行了将近半个月才入了上京。
天子脚下的上京宅院少有空置之处, 尤其是东西二坊,往往都是抄了谁的家, 紧接着就赏赐给另一家。
谢家高门大户,上京的宅子却也不大, 十多年前谢混居住在此, 后离京后数十载都闲置无人入住。如今倒是有谢鉴几个隔房的堂叔伯也在京城,不过到底是隔得远了, 也道不同罢了。
谢鉴上任匆忙, 宅院老败未曾仔细整理, 自己一人便罢了,身后却是娇妻幼子耽搁不得。是以思来想去便搬来王府暂住。
一来谢家是燕王派系,自然该早早入府拜见,二来燕王更是他妻子长兄,他的舅兄, 若是舍近求远也是见外。
这日一入城门, 谢鉴便早早见到燕王府的朱轮华盖马车。
四面垂帘,窗牖半开, 里头隐隐映着一孤高人影, 不是燕王还能是何人?
谢鉴倒是有几分震惊, 不想自己竟叫王爷亲自来迎接?
他不慌不忙从马背上翻身下马, 朝着郗珣拱手揖礼, “不知燕王殿下亲自来——”
车内声音带着醇厚笑意,倒是拉进来二府间的关系。
“玄之舟车劳顿了,都是一家人无需多礼。”
谢鉴从容颔首。
观其相貌英俊魁梧,身量颇高,脚上皂靴腰佩长剑,双眼锐利明亮,为人谈吐声高却也温文尔雅,见识高广。
谢鉴往身后轿内迈步过去,欲接妻儿下来,一道身影比他还快,自他身边一窜而过。
哭声未至,人倒先至。
珑月炮弹似的窜进马车里,见到了车内那张熟悉至极的面容。
车内女子高髻垂髫,青墨色广袖窄腰衣裙,面容文静姣好,见到珑月的那一刻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郗愫这些年过得舒心,竟与当年出嫁时一般的模样,只眉眼间当年的内敛青涩都褪了去,倒是有了几分明艳模样。
“阿姊呜呜呜”珑月确定自己没跑错马车,立马埋首去了车内女子怀里。
多年没见,郗愫也不免红了眼眶。
近来她听闻了许多事,珑月的身世,她总是忧心珑月心中悲愤,日子难过,如今见她仍是一派天真的模样,倒是松了一口气。
许久二人才松开。
小姑娘睁着一双shi漉漉的眸子,患得患失起来,小鼻子一抽一抽的:“你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你亲妹妹就不喜欢我了?”
郗愫眼中带着笑,爱怜的揉揉珑月的头发,无奈叹气起来:“你再哭闹下去阿姊就真该不喜欢你了!傻丫头信中给你说了多少次?见面了还要问?下马车再说,叫阿姊看看珑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