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对常岱的失望,便是从他接纳旁人的那一刻开始的。
从那一日起,她只是一个想着维护儿子的体面,维护家族的体面,将这份尊荣持续下去的世家夫人。
后来,她又生了菡萏,才觉得自己苦难的人生有了一点光芒。
那时候,李氏就想着,从小便该教会她的女儿,不要轻信男子的话不要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而如今,好不容易盼得女儿回来了,她却被这层夫妻和睦,阖府平安喜乐的虚假表象迷昏了头,反倒叫自己的亲生孩子伤了心。
菡萏她这段时日该多伤心啊。
“是阿娘想错了,阿娘对不起阿娘的菡萏”
作者有话说:
嫡庶
“大姑娘, 您这膝伤用奴婢这药油揉上一揉,没两日准就好了。”
常令婉躺在床上面色青白,闭着眸子一语不发, 叫人瞧着可怜。
李氏特意派来的懂药理的嬷嬷瞧见她的双膝,不由得牙齿一酸。
她也算是府上女医了, 往日常给府中人瞧治那些跌伤、扭伤, 奈何这还是头一回瞧见如此红肿的双腿。
Jing细娇养才能养出的白皙细瘦的双腿,如今膝盖处肿胀的可怖。
如今该是稳住这大姑娘的时候。
嬷嬷将特质药油在掌心揉热, 往常令婉那双紫红肿胀的老高的膝盖上反复搓揉,为使皮下淤血早些散去, 任凭常令婉如何疼的挣扎, 请求嬷嬷放开自己,嬷嬷也充耳未闻。
只沉声道:“大姑娘且忍着些, 将淤血推散, 过两日便可下床行走了。”
否则照着这副样子, 只怕明日肿的更厉害。
常令婉躺在床榻之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双眸赤红一片,只死死盯着床幔上的Jing绣。
其实最叫她疼的不是双膝,而是面颊。
明明面容上只微微有几分肿胀, 不红不紫, 内里却疼的她嘴也张不开,想叫喊也没了力。
李氏院子里的倒是实在, 未曾叫她跪上许久, 在傍晚前给她派了轿子将她抬回去。
春鸳如今还被她好妹妹的人扣在院子里问话, 说的什么问话?
常令婉聪慧的紧, 此事不需想便也知晓, 哪儿是那蠢笨的六妹妹扣的人?
只怕是春鸳满身皆是吓人的伤,李氏不想遭人瞧见,替她的心肝女儿亲闺女收拾残局罢了!
常令婉只觉得可笑可悲至极,她肺腑胸腔间都充满了不甘与愤恨,恨自己唤了十几年的阿娘,到头来便是这般下场!?
恨李氏如此薄情?这般冷薄待她?这般偏心那位六妹妹?!
凭什么?!
春鸳不在,只常令婉的另一个丫鬟伺候在床前,见床榻之上姑娘双眸血红,Yin恻恻地不声不响的模样,心中害怕,她颤颤巍巍的端来药碗上前。
“姑娘可是又不舒服了?夫人记挂着您呢,方才又使人来问您的身子,说您要是不舒服便再去给您请个疾医来仔细看着”
给常令婉推拿的嬷嬷耗了许久才推揉完,也不知是药油有效还是这位嬷嬷的手法娴熟得当,只见原先肿胀老高颜色红紫的膝盖,如今竟也消了肿,只看着还有几分青红罢了。
常令婉瞧见,面色更是Yin翳。
嬷嬷给推拿完,倒也没急着走,在一旁不由得劝起常令婉来。
“说句逾越身份的话,老奴也是亲眼看着大姑娘您一点点大的,您是长姊,总该多担待些六姑娘,六姑娘是好不容易才寻回来,夫人这么些年对您视如亲生,但六姑娘总归是她亲生,她心中总会觉得有几分亏欠,您何必与六姑娘争长短呢?若是将此事闹大了,六姑娘挨罚,只怕会叫夫人心里难过。大姑娘,此事您便忍忍罢了”
这位嬷嬷话里话外都偏着李氏与珑月,却也有几分真心为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大姑娘着想。
试问若是再去告状,到时候叫六姑娘受了惩罚,手心手背都是rou,李氏心里能舒坦?会不会因此怨恨上大姑娘?
常令婉本来还算平静,她深知此事便是告去老夫人处,老夫人她不管府多年,又能做什么主?
顶多是罚骂几句,严重些便是能叫她跪下,将自己今日受的屈辱跪回来。
可那位六妹妹身后如今有李氏护着,李氏虽也早不沾府务,奈何府务都紧攥在李鸾手里。
自己若是只有老夫人帮助,如何能以牙还牙?
可这又如何?常令婉从小便知,追根究底府上常岱才是最具威严的,也是最疼爱她的阿父。
她如今这副模样,李氏还想安稳住她?使她不去告状?
简直痴人说梦!
常令婉眼瞧着快到了傍晚,Jing力也缓过来一些,是父亲该回府的时辰,这才将手边的药碗摔往地面。
瓷碗磕碎在地板上,汤药崩裂一地。
常令婉发了狠,竟翻身去抓地上的药碗碎片,扭头就往自己手腕割去。
嬷嬷们吓得哭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