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了。」
「哦。」
「等一下,」伊格尼兹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她面前,柔声问,「我能碰碰你吗?」
塞西尔有些茫然,还是停下了脚步。
伊格尼兹弯下身,朝她柔软灿烂的金髮伸出手。
他曾经对任何人都心存歹念,但现在应该有一点改变了。
林德在灯下翻阅古咒语书,萤火虫在窗外飞舞,斑驳树枝被风抚弄着摇曳,送来一点草木的清香。
他翻过一页书,剧烈的爆炸声突然袭来,惊碎这片宁静。与此同时,浓郁的魔法波动在空气中扩散开,即使是余波也极具压迫感。桌上的灯火像受了惊的猫,整个炸开,火星沫儿溅得到处都是。
林德皱了皱眉,摘下眼镜,起身寻找爆炸声的来源。
在二楼伊格尼兹的房间。
他走进去,浓郁的血腥味和皮肉烧焦的燥糊气息传到鼻腔。塞西尔茫然失措地站在一边,西德尼面色苍白地扶着受伤的伊格尼兹,他的右臂遭到了强力的魔法攻击,几乎与肩膀完全分离,断处则被高温烫过,肌肉与血管焦皱收缩,反而将血液掬在体内,没有出现严重的失血。
至于房间内绞肉机械运作过一般四溅的血液,应该是伤口裂开的瞬间从血管里炸出的。
「怎么了?」
西德尼回答,儘量稳住的声音掩埋着细微颤抖:「似乎是塞西尔身上的某种魔法。」
她本来在浴池里休息,却被爆炸声惊醒,一出来就看到身上泛着魔法波动的塞西尔和受伤的伊格尼兹站在房间里面面相觑。
「我想碰碰塞西尔,」伊格尼兹安抚着西德尼吓得发抖的双肩,回答,「……然后就触发了她的防护魔法。」
「我什么也没做啊……?」幼龙小声说。龙这种生物天生不具备畏惧和怜悯之心,她金色的眼睛里只有惊讶疑惑。
「不是你的错,」林德揉了揉她的金髮,转向伊格尼兹,「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不能接触塞西尔。」
幼龙就像一面镜子,清晰地照出每个人心中的恶念。
伊格尼兹揉揉眉心,语气略带自嘲:「我以为我最近变善良了一些……」
西德尼打断他的话,请求林德:「你能先帮他治疗一下吗?」
林德沉默着施展治癒术,絮状白光温柔地将伊格尼兹的伤口包裹。单就治癒术来说,他比伊格尼兹这种黑法师高超太多,白光散去,血液全部逆流回到身躯,断开的右臂完美接回原处,新长出的肌肤上找不出一丝受伤的痕迹,只是颜色较浅,就像修补一隻破损瓷器。
治疗过程中两股完全对立的魔法不可避免产生了交互。独属黑魔法的潮湿阴郁气息像一条刚从沼泽地爬出的毒蛇,顺势缠上他的手臂咬破皮肉往血管里钻。
林德驱散那一点气息。
「谢谢。」
「没有那种恶行是轻飘飘一句『变善良』能带过去的,」林德这么说时脸上没多少起伏,语气像在告诫又像在判决,「恶人终将自食恶果。」
他转过身,把塞西尔极力往背后藏的糖盒夺过来,拎着她回房间。
西德尼担忧地望着伊格尼兹。
半精灵抱住她,将脸埋进他用天鹅绒细緻呵护的少女的金髮里,话语中夹杂莫名的喟叹和漫不经心的笑意:「没事。」
安排塞西尔睡下,回到房间,林德整理桌上的书本。
身后突然传来一串轻轻的脚步声,光裸的皮肤踩着地板,嗒嗒声中仿佛有小雨在淅沥沥地下。
一小团软软的东西爬上他的膝盖。她的体温很高,穿着单薄的睡裙,在由初夏向深冬转化的夜里浸满森寒,雪花泡进温水转眼沉没消融。她的皮肤依旧温柔暖和,就好像身体里比别人多了一颗心臟在泵涌热量。
「塞西尔。」林德放下书。
幼龙眨眨眼,金色的眸底泛出湿漉漉的水光,面颊细腻微红,跪在他腿上,乖巧得像隻刚睡醒的猫。
她和第一次见面时相比几乎没有变化,还是那张百合般的娇小面孔,稚嫩的龙角从毛茸茸的金髮里钻出来。出自灰精灵衣匠手下的衣裙有种与她娇小躯体不相符的复杂精緻感,薄纱像海浪扑上锁骨,一棱棱排布细密的纵褶包裹着不存在的胸部,尾巴从裙摆下钻出来有活力地挥摆着。
林德:「糖果我来保管,不准多要。」
「不是那个!我想问,嗯……就是刚刚,精灵和人鱼好像在浴室里做什么,」塞西尔好奇地问,「那是什么?书上没有写……」
林德轻咳一声,回答:「一种特殊的运动。」
「看起来很有意思,」塞西尔摇着他的手臂,「我想学,教教我。」
林德皱起眉,回绝她:「不行。」
「为什么?他们就是那么玩的!」
「你还没到那个年纪。」
林德觉得他有必要提醒一下那两人在塞西尔面前收敛一点。孩子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很强,缺乏合适的引导又可能在心里歪曲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