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着脸走进屋,看着没个规矩样儿窝在偌大一个蓬鬆抱枕上的美妇人,声音比她还没好气的回道。
“母亲好没道理,孩儿当值一天,总算得閒来问您安,您怎么还不乐意见我?”
长公主长相极是艷丽夺目,却不让人觉得媚俗,她眼眸大而晶亮,眉宇间一副大气明朗,已是近四十上下的年纪,却因着这份雍容大气仍透着勃勃的活力。
她见着自己儿子一副不爽的样子,不顾仪态的翻个白眼。
“今天是花朝节,你若是因着和人游艺顾不上来与我请安,我才是巴不得。”
不稀罕好么,情人节还是加班狗,活该儿子你注孤生。
封叔夜被他娘正好戳中心中不乐,一时也没话回,气鼓鼓坐在那里。
倒是荣安长公主见他这样有些意外。往常一提这个话题,这小子要么就臭脸转移话题,要么就不耐烦敷衍,转身跑的比谁都快,今天倒是难得了,忍不住和身边最亲近的女官对了个眼色。
封叔夜被她二人笑瞇瞇的眼神盯了半天,颇有些不自在,在椅子上扭了半天,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磕磕绊绊开口。
“说起花朝节,娘你和我爹当年怎么认识的?”
闹脾气时就喊母亲,有所求时就叫娘,从懂事起长到现在都这样,还觉得自己心思可深沉呢,早被人看了个透好么?长公主撇撇嘴,自己这么聪明伶俐,他爹更是惊才绝艷,怎么他们的儿子半点心眼儿都没呢?她一定是生了个假儿子。
“哦,我和你爹呀,”她纳闷自己儿子怎的突然说到这个话题,也不急着好奇,只懒洋洋地回道。 “他是皇兄的伴读,在太学里陪着读了那么多年书,我小时候淘气,办作男儿样子与他们一处读书玩耍,自然慢慢熟悉起来。”
外界风传当年还是安国公世子的封衢是中了状元才被榜下捉婿,拜託早就暗度陈仓了好么。
“哦,那,那是您先看上的我爹,还是我爹他”
大景朝民风开放,再加上不管哪朝哪代,公主作风都一向彪悍,封叔夜倒也不诧异,反正他娘做事一向离经叛道的,只是这问着自己父母的情事,他还是有些不自在。
“那必须是你爹先觊觎我啊!想当年多少人拜倒在你娘——”
觊觎,这是什么话,封叔夜表情都扭曲了,忙打断他娘。
“那这么说,您一开始也不喜欢我爹喽,那我爹他,他怎么哄得您就答应下嫁了。”
他眼神躲闪着,耳朵烧的发烫,还故作閒话家常般的漫不经心的问着。
长公主被他这幅装模作样憋笑憋的肚子疼,心里更是好奇,咦,儿子这是在和她请教如何撩妹么? ?她更兴起了作弄这傻小子的念头,他问什么她也一点不忌讳的答着。荣安性情开朗,再加上来历渊源,自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对人说的。
“哦,你爹他呀,可厚脸皮呢,就是主动和我接近,没事和我唠嗑,时不时给我朗诵诗歌,还总找机会向我暗送秋波——”
话没说完,她不知想起什么,自己先倒在软枕上笑得乐不可支。
封叔夜从小到大早见多了听多了他娘的不靠谱儿,饶是这样,看着这美丽尊贵的皇家夫人笑得毫无仪态瘫在醉翁踏上,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抽。
这都什么跟什么!真是问错人了,他爹曾经是这样的么? !
长公主见他那一向性格彆扭的儿子脸都快抽抽上了,也不再开玩笑,略略坐直了身子。
“好了,好了,娘不跟你开玩笑了。要说当年你爹怎么打动我的呀,细说来,还真不知从哪里说起阿懋啊——”
她叫着爱子的小名,收起戏谑,满脸柔和,眼角是说不出的情意流连。
“男子的花言巧语,刻意殷勤,或许能讨得一时好吧,但世间情爱,从来都是真心最难得。”
“儿子,你若也遇到了心仪的姑娘,就要像你爹那样。莫要欺瞒,莫要辜负,莫要错过,只牢记唯有真心诚意方能打动人。不管是如何性子的好姑娘,其实不盼你是高官勋贵还是世家名门,英俊倜傥或是风流写意,这些种种,都抵不过求得个一心一意的一双人。”
封叔夜听得长公主正经起来说了这么些话,她提起自己父亲时,整个人都透着欢喜,那种情意是那般动人,他也跟着恍惚起来,只把这几句低声喃喃在舌尖。半晌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这怔忡失神的模样早落入屋内人眼里。
看到母亲和侍立在她身侧的女官,都带着促狭的神情看着自己,他顿时大窘,浑身不自在起来,只想找个藉口就离开,却不料长公主看他这幅蠢样没看过瘾,还要加把火。
“阿懋怎的今日问起娘这些来,哎呀呀,乖儿子——”
她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兴奋异常的样子打量着封叔夜。
“娘的好阿懋,你可是看上谁家的姑娘了,这是急着献殷勤去!?”
一定是这样!不然这小子哪根筋不对,居然会扯开这个话题。
“快,快和娘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娘可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