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安国公世子一向洁身自好的很,最看不上眠花宿柳之辈么,今儿可是开了眼了。”他又转头看向封叔夜,眼角一吊,“封大世子也终于想着开荤了?哼,不过也是道貌岸然装腔作势。走啊,在下对这里最熟,您倒是说说,喜欢什么样儿的,我给您介绍几个对口味的。”
她的声音软软柔柔的,就是说的话能气死人,再看她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封叔夜气得直想将腰间缠的马鞭扔在地上一顿踩。
再要追上去,这时门外却正好转过一群人,几个穿绸佩玉的公子哥顺脚进来,有一个瞅见是他,顿时就炸毛了,真是仇人相见,仗着自个儿今儿身边人多,底气也壮了,上前来找茬。
话在舌尖,到底是不敢说出口。
国公府人口简单,正经的主子统共就那么几位,封叔夜的祖母封老太君喜佛,时常到城外尼庵静修清静,封衢近日也应好友应山书院院长之约外出,并不在府内。
“不敢说了?本世子替你说。我是仗着谁这满京城可有谁还不清楚的么,李若甫,你若不服且去告啊——”
“封叔夜,你莫嚣张,你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仗着——”
那青年公子听了他这话,气的脸通红,直有撸袖子要衝上来的样子,不知想到什么,脸又转白,气急败坏的喊道。
封叔夜心情不好,连揍人的兴致好像都提不起来了,这可实在是罕见。他懒得理面前的人,绕开他们,几步走到踏雪面前,长腿一伸,跨上马背,居高临下满脸鄙夷的看着那叫嚷的公子。
他身后的几人都是素日一起厮混的贵家公子,听着他这话,有跟着一起哄笑的,也有忌惮封叔夜平常行事风格的,更有畏惧他地位权势的,只避在一边,等着看热闹。
封叔夜也是才想起来她还发着低烧,顿时又火急火燎的就要抱她再上马寻医馆去。
“我说这是谁,嘿,你们都看看,”这公子身板薄弱,脸白肤青,虽皮相不错,却透着股阴狠,且脚下虚浮,看着好像大病初癒似的。
封叔夜进了正院月门,长公主还没歇下,打帘的小丫鬟见是他来,忙掀起竹帘忙门内报去。
只能低头避开他的凝视,什么尊称卑称也懒得了,轻声道。
封叔夜回了国公府,在门口踹开了哭哭啼啼抱怨他将自己抛下的朝九,气哼哼地往内院去给他母亲请安。
“你——!”
“公主,世子爷来了。”
“世子,我我现下不舒服,不管你如何打算,开开恩,先放我回去歇息好么,其他的事,改日再计较。”
屋内传出一个清朗悦耳的声音,只是隐隐带着些不悦。
可不够让人晦气的,白挨了皇帝舅舅一顿板子。
她,让她有种错觉,心头就像是被风拂过一样,荡起了微微的波澜。
身后的李若甫听着他话语,直跟他爹曾教训自己时骂的差不离,气的手都抖了,可说来说去,除了刚开始口头上几句挑衅,竟真奈何不得他,只能用愤恨的目光看着那马背上的身影越走越远,消失在前街。
不过是小小的吹了风,热姜汤下肚捂着睡一晚就没事了,哪里还需要兴师动众的寻大夫去。芷微忙拽住他胳膊。
夜色深沉,楼坊前大红的灯笼高挂门前,烛光影影绰绰,光晕里全是青年执着固执的身影,眼神好像夏日漆黑夜里的光,清冷闪耀。
她说完,也不再过多纠缠,转过身提着裙摆急匆匆离去。
皇帝亲妹荣安长公主和安国公封衢夫妻两人感情极好,是以虽然公主府和安国公府就在一条街上,且修的富丽堂皇,她却大半时间陪着自己夫君住在国公府里。
封叔夜看到来人,听完他暗含挑衅的话语,眉峰一耸,反而颇有耐性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番,随后斜挑着桃花眼,带着些幸灾乐祸地嗤鼻。
芷微哑声,实在是累得很,突然就没了力气,心上筑起的壁垒塌了那么一处。
“他来做什么。”
“怎么着,打折的腿这么快就好了?你爹当初那告御状的惨样儿,我还寻思着这就得往李阁老家送丧仪了。”
他指着封叔夜,对身边的人皮笑肉不笑的道。
他一副老子训儿子的口吻,说完也不管这几人面色如何,抬头朝集香雅居的二楼某间房看了一眼,打马怏怏而去。
“不过是小小的不适,哪里就需要看大夫了,世子,世子,我真的很累了,恕止薇无礼,今日没法接待你了,我让妈妈再找别的姑娘过来服侍。 ”
想到自己上回教训了这么个想当街强抢民女的玩意儿,结果反而被那个要卖身葬父的女人缠上,要不是一脚踹到了安抚司,现在还被她整日候在府门外哭哭啼啼的要“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愿以身相许”。
封叔夜
拽着缰绳调转马头,封叔夜不减厌恶,接着开嘲讽。
“想李阁老一朝重臣,官场纵横,怎么有你这么一不争气的儿子。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且小心着,别再犯在本世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