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不清他究竟多大年纪。
男子斜倚在梨花木方椅上,手中酒盏轻转,时不时送到嘴边啜饮,视线懒洋洋地投向楼下大厅支起的矮台之上。
台上正舞动间的女子着一袭红纱,面容娇媚,腰肢柔软,身段窈窕,玲珑有致的娇躯在薄纱的掩映下若隐若现,她的眼神随着舞步似挑逗似娇羞的全场飞舞,堪堪称得上香艷妩媚,娇娃尤物,无怪乎引得座中男子大多血液沸腾,目光火热地盯着她裸露在外芊芊一握的雪白小蛮腰。
坐在男子下首的一文士样的书生,约莫四十年纪,长髯及胸,故作风流状地展开手中纸扇,摇晃两下,颇为讚叹地开口。
“集香雅居的夏如姑娘,果然美人妖娆,一舞倾城,无怪乎今日首夜待客,就引得如此多裙下之臣想来一亲芳泽。”
他又转头看向座上男子,一脸促狭的笑。
“倒没想到连燕侯也有此雅兴,不知今晚侯爷是不是也打着主意,欲抱美人归。”
他嘴上客气,但却没半分语气中的恭谨,二人显然不是一般关係。
燕棐瞥他一眼,把玩着手中杯盏,似不耐烦道。
“聒噪,莫吵着本侯听曲。”
那文士一愣,又开怀笑道,
“哈哈,一乐一舞,雅居双艷,今晚上如此多人闻名而至也不奇怪了。侯爷喜音律,原来是那位入了您的眼。”
说话间,视线也向楼下大厅投去。
舞台上,红妆女子依然施展着妖娆的舞姿,引得众人垂涎。燕棐的目光却若有若无地落在舞台一角抱着琵琶的女子身上。
她身形纤弱,着一身月白隐翠掐桃花纹衣裙,半梨在怀,斜抱琵琶半遮面,隔着珠帘从他这里看过去,只见朦胧身影,颇有几分楚楚之态。
配着玳瑁的洁白玉长的手指在弦上时快时慢的拨动着,看似配合舞台中央的红纱女跳动的舞步而奏,实则这乐声才是真真的主导,时而迴旋,时而缠绵,时而幽怨,把女子思春恋君的情态演绎的淋漓尽致。
音声彷佛化为实质,顺着琴弦而慢慢延长,捆绑着舞姬的四肢,让她沉沦于靡靡弦音中,指挥着她舞动出最能演绎乐曲,最能勾得男人迷乱的舞姿。
众人大多都早已被舞伎妖娆的舞姿所吸引,这叮咚琴音只被当做那锦上添花之乐。
其间奥妙,却不是谁都能品出来的。
曲自心生,心怀璇玑。
燕棐半瞇起眼,看着那柔弱的身影,手指在桌上随着节奏轻敲着。
“是个妙人儿。”
慵懒的男声,尾音上翘,说不尽的风流诱惑。那文士显然也对音律颇有造诣,神情间很是讚嘆。
坐在二人另一面的却是个英伟似武将的男人,满脸络腮鬍,身形高大,张口说话,声如洪钟。
“真是不明白,跑到这里来放着那正跳舞的小妖精不看,古军师你和侯爷却只顾着听曲,搞得这般文绉绉的,好不尽兴,还得拘着我一起,连个陪酒的姑娘都不让叫。要我说,还是你们京城讲究多,妓院,那就是男人快活的地方,有张床就够了,弄那般多花样作甚。不过这京城里女人都娇娇怯怯弱不禁风的,你看那跳舞的女子,那腰肢我怕搂在怀里使点劲儿就断了”
他与二人明显也甚为熟络,说话间毫无顾忌。
“我还是喜欢北边的娘们,够泼辣够野,哈哈,反正吹了灯,还是有身段才够滋味。”
那被他叫做军师的古山岁看着他,揶揄地笑道。
“莫急,胡尾,过不了多久就让你回北疆戍边去。”
叫胡尾的壮汉听了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又不以为然的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摆了摆。
“军师的话我可不敢信了,左右我是听侯爷的安排就是。”
说话间,楼下的琵琶声一个高昂,如凤凰展翅而鸣,飞向天际,却攸然泣血悲啼,哀哀而坠。而舞台上的女子也随着弦音,身姿旋转越来越快,在乐声到达最高潮戛然而止时,腰肢一弯,柔软的身躯伏倒在台上。
台下围观众人先是似沉浸其中,随后彷佛齐齐回过神来,大声叫好,早已料到这般捧场的鸨母也上的台去,言语挑逗间,引着众人竞相出价,只为这绝代风华的舞姬一掷千金,好求得一夜春宵。
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到了红纱舞姬的身上,古山岁抬眼打量了下面色平淡的燕棐,忽然将扇子一合,在掌中一拍,笑着对胡尾道。
“胡尾,你不是嫌没得美人作陪么,你这便去,请那位弹琵琶的姑娘上来,单独为侯爷献艺。”
壮汉心思简单,往常也是军师说什么只管去做,听得提拔他的上官有这样兴致,自然乐意效劳,便走到门边对侍立在外的护卫吩咐几句。
燕棐则是抬起眼来看向带着一副意味深长微笑的文士,而他也不多做解释,只摇头晃脑的道。
“定北侯素喜乐律,得一红粉知己,甚为合意,日日流连烟花地。”
他垂眸低声说着,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引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