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盖住的不仅是她的面目,也盖住了她的所有真实情绪,和极少袒露在外的完全的自己。炼狱杏寿郎在看她,又或者说是在看那双,渐渐剥落露出刻痕的眼睛。
萤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只是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尾,面色不改,与他拉开些距离。
“炼狱先生不肯帮我吗?”她整个人都要挂在他的身上,让炼狱杏寿郎不得不去直视她虚伪但是感染力极强的可怜兮兮的目光。
黑黢黢的尽头就像她胸膛被烧出来的那片黑洞,无止尽的吞噬着一切。
“所以炼狱先生讨厌我戴面具吗?”她摸着自己的脸迟疑,“……其实我自己也不太喜欢。”后半句话是她的低声自语,他听力不错,听了个一清二楚。
其实他对她眼底的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见眼底的上弦二时他还是无法避免的紧张了起来。
他有些失神,“你在学……炎之呼吸?”
炼狱杏寿郎无法否认,她是个出色的盗贼。
炼狱杏寿郎目光一闪,“我会说服你,一直到你同意为止。”心领神会地提起精神准备和她大战一场,“就像你所做的一样。”
炼狱杏寿郎一脚踏入望不到尽头的黑暗,收回腿,退路即刻被烧得一干二净。再抬头的功夫,大片大片的黑暗已经退潮般向两侧散开,满月缓缓升了起来。光落下来铺满每一个角落,他站在了一陌生的院子里,放眼望去,四下寂静无人,泛着白
“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还没到那个程度,”他的刀尖绽出一串串火花,与金色的流光交相辉映,“你说是吧,鬼小姐。”
萤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赖在他身边,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突然笑出了声,“可是每次炼狱先生都认出我了啊。”
“为了剽窃而言辞暧昧以迷惑视线,鬼小姐也算是天赋异禀吧。”他叹息,“你看,你已经从我这拿到了好处,却不告诉我你真正的想法,对我而言太不公平了。”
“确实有,”在炼狱杏寿郎没有反应过来时,萤已经靠近了他,踮起脚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十分认真地告诉他,“我对你有企图。”
“炼狱先生,我有进步吗?”她故意追问。
“难道鬼小姐还有别的企图?”
两人你来我往不相上下,炼狱杏寿郎发现她的身法越来越像他了。从某种程度来说,萤是个绝佳的模仿者和学生,如果对方不是一个鬼,恐怕他此刻已经开口赞扬她出色的学习能力。
他低下头,她的表情与平日无异,无奈说:“请不要再戏弄我了。”
“想和你谈谈。”
然后就在路的那一头对上了她带笑的眼,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才没有呢,”萤气呼呼地瞪他,只是在他一动不动的目光下不得不妥协,她耸耸肩,“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
萤在他没反应过来时果断抬起手敲碎了自己的面具,她每一次这么干都会让人莫名的不寒而栗,尤其是这一次。
炼狱杏寿郎没有动,萤也不在乎,她先一步迈入了黑暗之中,袅袅婷婷地走远。在几乎要看不见她雪白的衣角时,他才抬腿跟上。
萤视线流连于他的刀刃之上,莞尔,“其实如果炼狱先生说想我了,我也是能够勉强接受这样的理由的。”
炼狱杏寿郎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她这么对待自己。
炼狱杏寿郎感觉到脸上细密的伤口略去了疼痛,有些微的酥麻。
“我是个需要夸奖的学生。”她的呼吸太近了,近到他能够发现她的呼吸方式也开始变化。
“谈谈?”她的脸色变得极快,“你说谈,我就愿意谈了吗?”
“我是不是很聪明。”她欣喜地炫耀,“炼狱先生的呼吸法是最难的地方,我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兴高采烈地像等待夸奖的学生一样。
被偷袭的炼狱杏寿郎愣怔地摸了摸脸。
“其实我想找炼狱先生帮我一个小忙。”
她见他态度大变,有些意外,“这就算好处了吗?”
火光闪烁着迸射,她欺身上前,对自己的偷窃行为丝毫没有表现出心虚。
“鬼小姐,你甚至连容貌都不是真的,要让我怎么信你?”他浑身紧绷,呆立得像个雕塑像。
炼狱杏寿郎呼吸一顿,“……这是两回事。”
炼狱杏寿郎无奈,“换位思考一下,平时鬼小姐这样说的时候我也是一样的感受。”
“噢——”她眯起眼睛一脸怀疑,“炼狱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擅长说谎?”
今天这个夜晚很明显没有那么闷,可他依旧出了一身冷汗。
萤:“……”
“先说清楚是什么忙。”吃过亏的炼狱杏寿郎谨慎追问。
“和我一起走走吧,炼狱先生。”她深处左手示意他往林中走,身旁绿盈盈的火光纷纷散开来。看起来并没有温度的火苗却点燃了空气,深林被烧出了扭曲的影子,火光细细密密的在林中奔走,在密不透风的林中劈开了一条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