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所的大门外站着一个戴着帽子的女人, 对方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脸上擦了厚厚的粉。
李松青不认识对方。
“谭主任这会不在, 如果你有事可以……”李松青上前。
她话还没有说完,对方抢先回答道:“我能进去等吗?”
她声音有些沙哑,李松青这个时候注意到她的手上也同样擦了粉。
李松青走近, 首先冲入鼻腔的是一股刺鼻的香水味, 可这也掩盖不了她身上那种腐烂的味道。
她身上的病非常严重了。
这么严重的情况……哪怕是李松青也只见过两次。
李松青道:“你先进来, 我去找医生过来。”
改造所分了前院和卫生院,卫生院那边是生病的姐妹住的地方, 医生和护士一般都在那边。
李松青说了情况, 医生和护士很快就过来了。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 不愿意说名字, 她一直低着头,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看得出来,她很怕医生问自己为什么会得这个病,她在羞耻得了这种病。
李松青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并不是ji/女。
医生明白对方的顾虑,便没有多问什么,直接给人做了检查。
检查结束,医生皱了皱眉头,这个情况很严重,“你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女人道:“前几年就有点不舒服了,这两年变严重了。”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出来:“都是我不爱干净,用了外面的帕子。”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她这个病,几乎只能靠性/行为传播。
女人小声说道:“我听她们说,你们这里有治病的药,我能拿点药回家吗?”
医生道:“我们这里的药都是有配额,你如果要治病,你得住在这里,我们会为你申请份额,后续也是我们为你注射。”
收容所的配尼西林不多了,自然不能带出去,这个药又贵又少,要保证每一支都不能浪费!
她犹豫了一下,道:“我回去问问我男人。”
她要往外走的时候,李松青道:“你随带也问问他在哪儿染上的病。”
其他人可能只是猜测,也会有顾虑是这个女人自己染了病,不好意思说。
可李松青不一样,她看过无数男人女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女人保守,估计和异性的接触都少,那就只能是她男人在外面染了病还告诉她是她的错。
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的治疗方式和ji院老鸨们的方法几乎一模一样。
那女人猛地回过头,连连摆手:“你别胡说,我男人怎么可能……”
李松青:“你也太小瞧你男人了,你把名字告诉我,我去帮你——”
她话没说完,旁边的医生拉了她一下。
李松青不说了。
那女人抹了抹眼泪,道:“让你们见笑了。”
谭主任回来听说了这个事情,听说了这事,道:“下一次来一定要留住她,我要去她家看看什么情况。”
大家没有妇女工作经验,自然没有想那么多。
另一边,女人回到了家里,里面房间里传来了咳嗽声。
女人赶紧走了进去,她已经习惯了里面房间的恶臭味。
男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脸上手上都是硬币大的疮,他疼得直皱眉,见到进来的女人,嘴里却道:“你辛苦了,改造所怎么说?”
女人给他倒了水,这才道:“她们说药物紧缺,不能带走,只能去改造所注射,而且要我住在那里,方便观察情况。”
男人一边咳嗽,一边费力地说道:“那你去吧,不用考虑我,我这个样子,没有药也活不了多久了。”
女人连连摇头:“是我连累了你,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
“国家现在就是这个政策,要先紧着那些ji/女治病,听说这些药还是从卫生部送过来的。”男人叹了一口气:“我们这些人也只能等死了……”
女人听着这话,心酸极了,在她看来,男人是顶好的,有文化,教书这么多年,她又想起了那个老□□对她说的那些话,结果那些人还要先用药,她心里也生出了埋怨。
“要不然你去改造所吧,她们要是知道是你,肯定会把药先给你用。”女人还是忍不住说道。
男人摇头:“我一生清清白白,不能因为这种事毁了清誉。”
女人心疼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女人没有把改造所大家说的话当真,她们说的那种事,怎么都不可能,她男人最讨厌的就是ji/女了!
民国八年。
李松青起初天天晚上做噩梦,梦到老鸨带着人冲了进来,把她从宿舍里提了起来,把她扒干净了扔在Cao场上,让她在Cao场上在同学们围观下接客,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ji/女。
她几乎每天都绷紧了神经,也不敢跟任何人说话。
有一天早上,一个房间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