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白和李道安打过了招呼,眼神落在了艾朱的背影上,她今天穿的是倒大袖的平裁无省旗袍,明明是宽松不修身的款式,却更显出她的身段袅袅婷婷,袖口宽大,衬得一截藕臂瘦伶伶的,只怕那只翡翠镯,现在戴上去还会骨碌碌滑下来呢。
“艾朱小姐,你还有个翡翠镯子在我这儿呢。”李雨白轻轻地开口,每一个字落在艾朱的心头,却好似有千钧的重量。
艾朱眨眨微微泛红的眼,手慢慢地从Hardy的金发上滑下来,她顺势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回过头时已经是笑靥如花:“李先生,是我之前妄言了,这镯子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李道安看看李雨白,又看看艾朱,年轻人之间的弯弯绕儿他有什么不清楚的——一个上赶着谈旧交情,一个急着撇清,两人之间的故事,只怕叁言两语说不清呢!他心里合计了一下,决定隔岸观火,先把找老裁缝的事情解决了再说:“老裁缝现下有空吧?”
李雨白忙让出身子,引导道:“我带你们上去。”
李道安摆摆手:“又不是第一次来,我带艾朱上去就行了,你帮我招待一下这些同仁。”
直到艾朱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门帘之后,李雨白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一转头又是一副好脾气的笑模样,招呼着一行人喝茶吃点心。
李道安和艾朱再出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被老裁缝人偶般地摆布来摆布去,艾朱有点撑不住了——骑马、舞剑、走花盆底,早就消耗了她大部分的体力,她隐隐觉得自己有低血糖的趋势,想着今日行程应该就快结束了,便也隐忍着没提。
李道安掀开门帘,一眼就瞥到了李雨白眼巴巴的目光,他的视线落在艾朱的背影上,不禁心下好笑——这混小子,今日闭店倒是不积极,平日里这个点儿,他早就携着佳人出现在城中某个知名餐厅,哪会在古玩店里窝到晚上?纵使是要帮自己招呼同行的工作人员吧,不还是有伙计吗?
不过此行意外地顺利,几乎敲定了电影中女主角的全部服装,配饰的部分也讨论得七七八八,李道安肩头的压力一下子卸下来不少——说起民国时代的衣裳款式,艾朱比老裁缝还要内行,而且对自己适合的颜色、版型了若指掌,言辞之间一听便是对穿衣打扮颇有心得。不仅如此,她言语中对老裁缝颇为尊重,丝毫没有“行家”的自矜,反而处处以老裁缝的意见为尊,让恃才傲物的老裁缝频频点头,对她十分赞赏。
艾朱一步一步扶着扶手慢慢踏下一级级台阶,终于行到最后一级台阶时,她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李雨白猛地抢身向前,一把把艾朱接在了怀里,他身后的Hardy默默缩回了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艾朱醒过来的时候,众人已散,只剩下李雨白一人窝在皮质沙发里,古玩店的昏黄灯光给他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边。
“你醒了?”李雨白几乎是在艾朱睁眼的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他小心地扶着艾朱坐起来,把一杯热茶递到了她的唇边。
艾朱从不勉强自己的身体,现下也并不扭捏,就着李雨白的手抿了一口茶,李雨白又拈了一块饼干喂到她嘴里,甜丝丝的,黄油的nai香一下子盈满了口腔。
“他们都走了。”李雨白看着艾朱环视了一圈店内,笑着挤了挤眼睛,“就剩咱俩啦,独处!”
他好像永远都乐呵呵的,没什么烦恼的样子。
不过人家确实没什么烦恼——身后有一个庞大的家族信托基金,早就不愁吃穿,从事的是自己喜欢的志业,长得又讨人喜欢,更难得的是,李雨白的家庭关系十分好,没有豪门家族常见的争权夺利,没有所谓的“竭尽全力活成长辈想要的样子”。相反,李雨白的家庭关系十分和谐,家人对他只有一个要求——活着,健康地活着,高兴的活着,不需要实现什么,更不需要成为什么。
李雨白就是传说中的,长了一张没有被欺负过的脸。
艾朱仔仔细细地吃完了一块黄油饼干,又慢悠悠喝完了一整杯的热红茶,感觉缓过劲儿来了,她挣扎着就要起身,结果一站起来,腿下一软,又掉进了李雨白的怀抱。
这一回艾朱是清醒的。
男性荷尔蒙的气息笼罩了艾朱的全身,更别说身后那坚实的胸膛以及拢住她腰身的有力手臂了。一股突如其来的空虚袭来,艾朱不知道是没有力气,还是真心贪恋那个怀抱,一时之间竟没有挣脱。
“我看你是存心的!”李雨白抢在艾朱前面嚷嚷起来,“这才多久的功夫,都两次了!”
“我就是存心的!”艾朱本来还有些羞赧,听到李雨白这么一闹,干脆用双手锁住了李雨白拢在她身前的双臂,要来个过肩摔。
连续几个月日日在钢管上练出的核心肌力,此刻发挥了用场,李雨白原本只当艾朱是做做样子,没想到须臾之间双脚离地,他整个人差点被艾朱甩了出去。慌乱之中,李雨白重心下移,倒向了身后的沙发,总算靠着体重的优势止住了艾朱的动作,还把她一起带到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