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本质在于爱的对象并非实物,它仅存于情人的想象之中。
——《追忆似水年华》
除夕夜那天,时霜拎着行李箱来到了林城,随之一起来的,还有时父。柳念一周前以杀人罪被逮捕,两天前的对内庭审中被判处了死刑,裴沐留下的日记本以及其他零散的物品被时霜作为证据提交给了法院。由于时家家大业大,为避免滋生事端搅合了时家的团圆饭,时霜特意托熟人暗暗将柳念送进监狱,庭审当天也只有时家以及双方律师出面,对外宣称则柳念离家出走,是死是活无人可知。究竟是不是真的无人感兴趣,她们要的只是一个能供她们饭后谈论的谈资罢了。只是,在这件事发生后,时老爷子越发苍老了许多,面对如今落得如此境地亲生父亲,时霜内心滋味格外复杂,因而在他主动提出要求跟时霜一起来林城过年时,时霜没有犹豫便答应了。
走了一个柳念,时家算是恢复了太平,说不定也能借星星的力,彻底弥补一下时家的空缺,毕竟老爷子和时疏的关系不能这么一直僵硬下去,迟早是要缓和的,更何况星星以后也会是时家的儿媳,提前见一面不为过,这是时霜的打算。
他们到的时候,林城已是灯火通明,林城的年味很浓,往往在距离除夕夜前一个月便已经早早缠好了灯线,挂上了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灯,这在帝都是极罕见的,哪怕挂上了灯,时霜怕是也无暇顾及,因而在私家飞机落地的一瞬间,时霜终于明白自家弟弟为什么这么贪恋这一方土地。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傅星玫在门口迎接,乖巧地一一喊了称呼,引得时父满意地点了点头,时霜也忍不住趁机揉了揉傅星玫的小脑袋,快速说了几句话后便去陪着时父。跟在两人身后一道进来的还有一位身着休闲服的极年轻的男人,长相清秀身材欣长,见到时疏的一瞬间,他微微低头,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少爷”。傅星玫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时疏笑着揽过她,开口介绍:“这位是莫离,我的助理,目前在替我打理时氏,这次是充当了驾驶员一起来了,你没见过他很正常。”
莫离微微笑了一下,看向傅星玫,以同样尊敬的态度躬身喊了一声:“少夫人。”
“别别别别这么叫,好别扭”傅星玫羞得直往时疏怀里钻,这几个字蹦出来总让她觉得不真实,于是将时疏搂得越发紧了起来。
小姑娘羞红了脸,时疏笑意便越发浓,他开口道:“还是叫傅小姐吧,夫人脸皮薄,一时半会儿受不了这个称呼。”
莫离也友善地笑了起来,道了一声“好”。
时霜正在打量四周,见时疏介绍完了,她招招手,时疏牵着傅星玫走过去,时霜小声道:“去跟爸聊一聊吧,你们很久没有好好坐下来平心静气说过话了。”
时疏垂着眸,似乎是在犹豫,傅星玫瞥见了独自坐在沙发上的时父,抿抿唇,小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小声开口:“去跟伯父好好谈一谈吧,有什么矛盾今天晚上解决了,家里不能有隔夜仇呀。”
时疏看了看傅星玫,半响叹了口气,点点头,揉揉她的小脑袋道了一句“等我”后就走到了客厅,时霜则是拉着傅星玫去厨房洗菜做年夜饭,她一边洗着生菜一边朝那两个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凑到正在切葱花的傅星玫身边,小声道:“星星,你可是唯一一个能劝动时疏跟老爷子聊天的人。”
看着傅星玫略显诧异的眼神,时霜将洗好的生菜放到洗菜筐里,转身靠在岛台上,轻声开口:“阿疏一直觉得母亲的死是父亲一手促成的,因此从母亲去世那一年开始,他再也没跟老爷子说过话,春节回家也只是吃了饭就离开;他一直在逼着自己快速长大,逼着自己变得成熟,但是我知道他并不快乐,他学金融应该也是想到今后有一天要回来接手公司,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说到这儿时霜意味深长地看了傅星玫一眼,语气里带了叹息:“星星,阿疏是真的把自己毫无保留地都给你了。”
公司,他的家,还有他这个人,他一切的一切的存在都是基于傅星玫。
讲到最后,时霜看着沙发上的父子俩,沉默了半晌只说了一句话:星星,时疏真的很苦,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你是他的唯一,也是他的命。
外面鞭炮声响起时,饭菜也已经端上了桌,窗外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雪,衬着屋内的温暖环绕,让人只觉得温馨,不时有小孩子的声音自别墅区里传来,带了满心欢喜,更添了几分烟火气,这是时霜从未感受过的。
这一顿饭吃得格外热闹,时疏与时父虽仍旧没那么亲近,却与原来相比跨出了最大一步,时霜明白一切都得慢慢来,她不着急,毕竟能让两人和平共处在一个屋檐下没那么针锋相对是她从未想过的场景,她知足。而如今,自己牵挂的弟弟有了想要守护一生的人,与父亲的关系也逐渐好转,时家产业也做得越来越大,扰乱时家安宁的柳念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还给了母亲一个公道,也让父亲真正意识到了柳念的真面目,这让时霜忽然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终于轻了一些,连带着酒也喝了不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