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易不在的日子赶上了周刻之父母的忌日,他们都是刚入冬的时候走的,父亲走得早些,前几年周刻之新买了墓地把两人合葬在一起,就在南山能看到好风景的地方。
这次周刻之带了车上的坐垫下来,把花摆好以后他慢慢坐下,外套因此有些发紧,他只能把扣子解开,然后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的照片。
“我和一个对我很好的师弟在一起了,”周刻之小声向父母汇报自己的近况,“但小孩是个意外,因为是很久以前认识的人,所以放松警惕了。”
警惕,这个词从嘴里冒出来周刻之自己忍不住笑了,他摸摸肚子往远处的树林山景望去。
“也不是,是脑子里有冒出过或许可以和他一直在一起的念头,”周刻之在安静的自然之声中整理着思路,“觉得他值得信任,笑起来很好看。”
父母一直以来把周刻之保护得很好,家里的亲戚几乎都不知道他的情况,上初中以后父母把这事告诉他,给他讲科学也讲感情,足够合理与周全,其他有女孩子的家庭应该都会有这个过程。
之后周刻之所有的想法与认知,便都是他性格使然了。
“你终究还是男孩子,所以你有什么顾虑也都不奇怪,”母亲曾经这样和他说,在他和仲夏分手后,“你只要记住要善待自己,有余力的话善待对你好的人,就够了。”
周刻之很想念父母。
也有点想舒易了,虽然只有短短半年,他有些习惯舒易追着他喊师兄了。
这样想过,从山上回来他主动给舒易打了电话,那边很安静,过了一会儿舒易大概换了一个地方接电话,周刻只能听出他刻意装出来的Jing神头。
“如果你想给老人一个交代,”周刻之停顿了一下,确认了自己确实要这样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过去。”
“当然不用了师兄,我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围着你问东问西......”舒易在电话这头相当震惊,“而且爷爷以前也没催过这些,只有我爸借题发挥在发疯,你不用惦记这些。”
周刻之忍不住笑了:“那你妈妈呢?”
“她?她和我小姨上老年大学呢忙得很,”舒易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过......我告诉她你的事啦,她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是吗,”周刻之说着进了门,径直走到桌边端起水杯喝了一整杯水,出去一下午他渴坏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你想我了吗师兄?”舒易有一半明知故问,但又有点不敢确定,问完以后又立刻不想听回答了,“可能还要一阵儿吧,我和公司都申请在家办公了,一时走不开。”
周刻之没回答,想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手上的项目结束了一个,打算休个短假,你走不开的话我可以去你那里,既然你已经和妈妈说了,也顺便拜访一下她,过年那阵儿我就要生了,恐怕你要陪我在这边过年。”
说定了要去,周刻之晚上早早就睡了,转天一早起来,搜罗了家里一点老家的特产又去商场买了点东西,然后直接上了高速。最近他状态好很多,没有太吃力直接就开到目的地了,舒易发的定位很清晰,而姚卿早就在楼下等了。
唯一没想到的是老楼房没有电梯,刚在车里窝了两个多小时的周刻之在姚卿身后摸着肚子暗暗叹了口气,强打Jing神跟着进了楼道。
“小易还在医院,午饭会回来。”姚卿接了周刻之手上的东西带着他上楼,“你慢一点,家在四楼,你累了就歇一下。”
“没关系。”周刻之应了一声,神色如常地跟在后面,心里想着四楼还好。
跟着姚卿一口气上来,等进了客厅他才终于有点撑不住,没等姚卿多说就坐在了沙发上,低下头小心地调整着呼吸。
“开车累了吧?怎么不坐高铁来,”姚卿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
“想带点东西,高铁提着不太方便,”周刻之笑了一下,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最近孩子长得快不适应,工作也忙,体力就有点差。”
姚卿点点头没再多问,笑盈盈地厨房走:“听说你是北方人,我准备给你包点饺子吃,你要是累了就去小易房间休息下。”
“我帮忙吧。”周刻之说着站起来跟过去。
路上看到客厅墙上挂着舒易的照片,有小时候的,还有大学毕业的,他倒是真的从小到大没怎么变过,咧嘴笑的时候特别好看。
“他从小没心没肺,”姚卿听周刻之说起对舒易上大学时候的印象忍不住感叹,“也就是前些年,其实也好些年了,他毕业以前我和他爸爸分开的,那边还有一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妹妹,他气疯了快,那以后才感觉他情绪开始内敛了,要说和其他小孩比,他可长大太晚了。”
“我也觉得这次再见他,和上学那会儿不太一样了。”周刻之像是终于知道了缘由能解释他微妙的感受。
姚卿抬眼偷偷瞄了一眼周刻之,然后抿嘴笑了:“他很紧张你,五一假期回来,和我说他要恋爱了,我当时就问他,你不惦记你那个大学时候的学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