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悲伤中的时煜并没有看到温禾转过身后的异样。
温禾死死地咬住下嘴唇,任由泪水在自己的小脸上肆意冲刷。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遭到重创后时煜痛苦的神情和绝望的身影,悲怆和凄凉几乎要从他狭长的眼眸中溢出,桀骜不驯的脸上挂满无助和祈求。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哭出声,不要回头。
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一切终将恢复平静。时间是最好的良药,长痛不如短痛,他会好的。
然而,温禾使劲浑身解数说出的一番伤人话并没有打击时煜的积极性。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每天都准时出现在她课堂的最后一排,一边忙自己的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认真听温禾讲课,然后当下课铃响起他会先一步离开教室,主动从她的视野消失,然后下午再度出现。
由于温禾的课程安排经常和时煜的主修课时间冲突,他接二连三的旷课引起教务处的不满,学院李主任主动找到温禾了解情况。
温老师,你们班的时煜是怎么回事?以前上课睡觉就算了,起码人还是来的,现在连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要觉得自己在外面开个工作室就有什么了不起,他还想不想毕业了?
李主任絮絮叨叨地对温禾吐槽了许久,像是把对时煜的怨气都撒在了温禾的身上,而温禾也只能全盘接受。
秉承良好的职业道德和素养,温禾再不情愿也只能去做时煜的思想工作,通过微信。只是她刚发一条,时煜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她只得硬着头皮接起。
喂?今天上午他和她都没有课,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刚起床时浓浓的鼻音。
温禾快速将学院老师的话压缩成最简短的话语传达给时煜,而对方在此过程中一言不发,只能听得到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时同学,你在听吗?
嗯。低低的嗓音顺着网络完整地传递到温禾的耳中。
那你记得按时上课。
许是上午的电话起了作用,温禾果然没有在她下午的英语课上看到时煜的身影,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刚下课,教务处的电话又响起,她接起就是来自计算机系老师的一阵抱怨,说时煜还是没有来上课,打电话过去也处于手机关机的状态。温禾感到一丝不妙,急忙找到时煜的室友问出他校外的住址,打车前往。
时煜踉踉跄跄地打开门,看到来人是温禾,他身形一滞,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温禾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看着脸色憔悴,额头上还贴着一块退烧贴的少年,才明白过来他是发烧了,高悬的一颗心总算重落地面,她解释道:你的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还是没去上课,而且也没有出现在我手机也关机,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所以就
关心则乱,越描越黑,温禾的声音越来越小。
果然,时煜听到这番话,薄唇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双黯淡的眼眸倏地亮了起来:你是在关心我吗?
辅导员关心学生是天经地义。温禾移开视线,转身欲走,既然发烧了,就好好休息,学校那边我会替你请假。
见她这么快就要走,时煜急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几近哀求的语气虚弱地说道:你能不能陪我待一会儿?
他的掌心很烫,因为高烧整个人都显得摇摇欲坠,温禾迟疑片刻,还是狠心地说道:学校还有事,你记得多喝热水按时吃药。
没有水,没有药。
可以叫外卖。
没有劲儿,下不了床。
时煜委屈地晃了晃温禾的手,像极了中午闹觉的小朋友。温禾无语地回头看向身高1.85m+的巨型小朋友,抓住她的那只手力气大到徒手就能将她的骨头捏碎:放手。
在她颇具威严目光的注视下,时煜慢慢将手松开,他正待说什么,却被温禾无情打断,我不是保姆。如果你照顾不了你自己,我会通知你的室友。
这是她第二次毫不留情地从他身前转身离去,徒留他一人呆愣在原地怅然若失。
重新建构的信心和勇气开始崩塌。虽然他从不缺乏耐心,也习惯了等待,但他忽然开始怀疑自己,温禾说的话可能是真的,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她对他和对待路边被主人抛弃只身流浪的小猫小狗没有什么区别。
时煜没有再出现在温禾的身边,除了每周例行的班会,两人几乎不会在校园见面。
温禾平静地度过了无人打扰的两周时间。
在一个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谲云诡的周六,温禾与她的师兄相约晚餐,地点位于C大附近的商圈大厦。
陆庄是温禾在国外读书时的直系学长,他先她一年毕业回国在C大教书,并将温禾推荐给了C大,可谓是温禾求职道路上的贵人。
师兄,好久不见!温禾回国安定下来后一直想找机会向陆庄道谢,只是陆庄前一阵被外派学习,最近才刚刚回来。
好久不见,学妹。陆庄身形颀长,五官优秀,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