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信…对不起…”平时严肃一丝不苟的秦立眼眶泛红一直挺拔的背有些佝偻,把盒子递给看起来垂头像是没什么情绪的女孩,想来应该很重,不然为什么感觉他有些端不稳的颤抖。
没有伸手接过,她面无表情:“他说要来接我。”
没忍住仰头,布满老茧饱经风霜的手捂住眼睛迅速撇头:“囡囡…可以的话让我带替老姜来照顾你。”如果她愿意,跟之前一样唤他秦爸爸也好。
声音没什么起伏,她再次重复:“秦叔叔,他说会来接我的。”
尸体从手术室推出来,路过一排敬礼的警察中间推至她面前,她突然伸手掀开白布,浑身的血ye已经被海水冲刷干净,尸体的伤口发白,前胸下巴延续到左臂大量烧伤,依稀可见的眉眼紧闭,嘴角还保持着微抿,就像是随时要训斥她又不听话的样子:“姜杰民你起来带我回家…”
“…囡囡”喉咙干涩,秦立步伐缓慢的走过去抱住女孩娇小单薄的身躯,拍了拍柔软的头发:“对不起…是叔叔的错,没有把他带回来。”
固执的盯住躺着的人,走廊灯光昏暗,空调应该有些低,被她拽住的手已经冰凉了。
“秦叔叔,难道不应该是我在生气吗?”她抬头疑惑的看着秦立,又环顾四周自问自答:“可是为什么是他不说话,他明明又失约了?”
秦立瞬间老泪纵横,周围的人都底下了头不敢再看那张满眼迷茫的小脸。
“那好吧,你赢了,我不生气了,你只要起来带我回家我就原谅你。”她拽了拽冰凉的大手,就像是夏天买的rou放冰箱里冻了很久一样,她两只手讨好似的捧住轻轻呵了呵气。
“姜南,他死了!”拳头紧了紧,他也不愿承认,缓了缓:“乖,你这样让他怎么安心。”
“他为什么要安心啊,他凭什么安心,他明明还在生我的气,他一定会去找妈妈告状…我是不是很不讨喜啊…”姜南的状态平静反问,如果没有颠叁倒四,语句不通的话,谁都会觉得她好像没事。
她是不是很不讨喜,为什么连姜杰民都不要她了,他是不是跟陈女士告状去了。
这个状态谁都能看出来不对劲,秦立喉咙咽下苦涩,噤声向不远处招手,走来的女人跟他对视,安抚似的点头,这些年因为牺牲的战友家属,大多承受不了打击,或多或少会出现一些心理问题,所以部队跟国家都会派专业的心理医生过来调理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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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个情况不好说,越是看起来没有问题就越严重,一般在临床上称之为心境障碍症,类似于情感淡漠,但又偏偏跟常人和我见过的病例不同…”没有易怒,燥郁,甚至除了反应迟缓了些几乎没有变化。
“你说那么多,我这个粗人也不懂,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治好她。”皱了皱眉,他习惯性的想点支烟,但现在是医院他摸了摸衣兜没再多余动作,再也不会有人抢过他手里的烟,明明自己想抽,非得冠冕堂皇的让他少抽点说伤身体。
“很难说,我就这样跟你说吧,就相当于,她把自己的所有情感锁在一个封闭的箱子里,她还是她,但是体会不到常人该有的爱恨嗔痴。”她不知道怎么说,这个病人好像天生就比平常人少一些共情能力,只是这些年的家庭教育以及环境,好像有人后天有意培养伪装的跟常人一样,几乎没有人发现过。
房门隔绝了所有声音,静谧到她听到了自己的呼吸,转头瞬间她已经到了手术室门前,父亲已经被推走了,这群吵闹的人挡住过道。
“大嫂,你也知道,大哥走的突然,公司也不能一日无主,你现在身体也不好,小琛也还小什么都不懂,你总不能这么自私让阿瑾在泉下也不安心啊。”中年男人站在女人的面前苦口婆心。
“收拾你恶心的嘴脸,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女人面色苍白,纤细的背影挺直把身后的少年遮掩的干干净净。
“诶?大嫂,你说这话我就不懂了,我们也是出于好心啊。”这些人嘴脸难看,贪婪跟罪孽充斥着整个走廊,就连大楼外淅淅沥沥的下着的大雨,也冲刷不干净的恶臭。
少年低垂的头颅看不清表情,捏得死死的拳头被女人柔软的大手包裹。
“阿琛,你爹用生命给你铺好的路,你不能辜负,你走远远的,好好活着,黎家是个罪孽深重的深渊。”捧着他的脸,一遍一遍的抚摸,深深地看着这张跟丈夫相似的脸。
“所以,您也不要我了是吗?”
避开那双直击心底洞察一切的眼神,烫手似的松开,反应过来她有些哀伤,温柔的眼眸带着决绝:“我要守着你父亲,还有他用命换的一切包括你。”
用什么守,用命守吗?
“我把简夏那个女孩送出国了,你如果还喜欢她,我不会阻止,你现在在哪都比在京市安全。”虽然那个女孩觉得自己像是电视剧里的恶婆婆,说来好笑,无论如何简夏在国外的一切她已经打点好,不会受苦。
“你做选择,想好了我会让钱叔带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