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浪chao中有丝缕雾气缭绕,无穷无止,刺鼻的烟味缱绻,厌烦却无可奈何。
门是开着的,露着一条缝隙,能窥见的就是阻止所有光线进入的昏黑长廊。
月光被沉下来的云遮掩,县里最繁华的地带失了往日的喧嚷,剩下的只有沉闷。
空旷的客厅里,能瞥见东倒西歪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烟头明明灭灭,掉落闪着红光的灰烬。照亮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叠着成山的、已经燃尽的烟蒂。
颓靡又荒唐。
男人眼眶处的赤红在又一次点燃的打火机下愈发令人心悸,漆眸低垂,眼睫挡了眼底如藤蔓攀延勾描一般缓慢腾起的无比漆黑的神色。
而在这时,只见他身侧的角落里倏然亮起一束白光。
惨白的光线忽地又暗下来。
池暮阳瞳孔一颤,将视线投向角落。但不过瞬间,他很快又落下颤动的眸色,眼神凝滞沉寂,怔怔与前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融合。
手机亮起的界面依旧停留在五月二十二号上午八点的消息窗口。
??:别找,否则我会将你的那些照片传到网上。
??是池暮阳给时迁的备注。
后面跟着的则是他在一周内接连发出的上百条信息,最终无一被回应。
二十二号,也就是时迁离开的第一个早自习。
像是早知道池暮阳要做什么一样,在他踏出校门的第一秒,时迁传来了这条似是威胁的短信。
然而,阻止池暮阳停下脚步的却不是那些羞辱的照片。而是时迁的“别找”两个字。
当初在看到短信那一刻,池暮阳的心脏狠狠沉了下去,不觉见额上便布满冷汗。
犹如坠入冰川,刺骨的寒意若尖锐的刀刃狠狠击穿了大脑。
耳鸣声嗡然作响。
时迁发来的这极为简短的一段话丝毫不拖泥带水,显得之前的相处仿佛是一场满含戏弄意味的玩笑,人玩够了,自然就离开了。
那时的池暮阳权当自己就是个笑话,心疼的要命,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把人抓到就锁起来标记之类的念头,皆微不足道的像一片杂草,顷刻间就全散了。
但更可笑的是接踵而至的念头。
时迁还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一连串的想法在脑子里闪现。
他甚至没有考虑过报复……
不知怎的,池暮阳纵使再焦躁不安,却依然将时迁的别找两个字深刻于心底。
他似有所觉,反抗会永远找不到的。
……很久以前好像就是那样。
没有听话,就被丢下了。
池暮阳只能空想,如果他顺从时迁的话,时迁能不能早点回来?
就这样,第一条短信发过去了。
几小时后,那条短信理所当然的石沉大海。
等到一盒烟抽完的时候,池暮阳心里怀着些期望将第二条短信发过去,但同样在意料之中,没有任何回应。
第三条,第四条是连着发过去的,问候和讨好。
刚发出去,池暮阳盯着屏幕看了很久,久到眼球干涩,眼底布满血丝。
整整十个小时过去,仍旧毫无音讯。
时间好像一下变慢了很多,日升月落,星群藏匿。一切的一切带给池暮阳的只有不知困倦的煎熬。
又近黎明,才堪堪过去两天,第五十五条短信陷入绿色的消息框里,很快就被埋没。
第四天第五天,池暮阳没有发消息过去。
他去了学校,安静地坐在了时迁的座位上。即使面上压抑着没有任何情绪外露,暴乱的信息素却是已经无法控制,只得带上了以前轻视不屑的抑制颈圈。
第五天下午,有一群弱得像蝼蚁一样的alpha突然来挑衅。池暮阳觉得他们成群结队的模样十分碍眼,于是便揍了他们一顿。
中间还有两只烦人的老鼠不断凑过来叽叽喳喳说时迁的事,被各自踩了两下后烂了嘴,住进医院,恶心的信息素味道也跟着消失了。
第六天,第七天,一直在睡觉,睡不着醒来就抽两根烟,发几条短息后,没有得到回音,继续闭上眼睛休憩。
直至现在,时迁离开的第八天,池暮阳已经彻底睡不着了。
短信发了一百八十几条,最新的回信是三分钟前的话费余额。
客厅里,卧室里,能砸的东西都已经碎了一地,甚至连天花板吊着的水晶灯都掉下半边来,余下的一半在空中吱哇晃动。
泠泠月光照进来,满地玻璃碴子剔透晶莹,倒是颇有几分残缺的美感。
只可惜不论是刚走进来的人还是亲手造成这副局面的人都没有心情来欣赏这些。
透过走廊与客厅之间的门缝,马寒枫看见了地上的晶亮碎片,以及那个坐在沙发上,垂着头一言不发的男人。
他紧张地不断舔舐着起皮的下唇,眼皮状似抽筋一样不受控制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