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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涔醒过来时,脑袋枕在泓烈腿上。
睁眼看天时,树上泛着白光的花朵簌簌下落,贺涔只觉得自己犹如身处一场花雨之中,白花在空中化为烟尘,像极了盛放的烟花。
黑色的天空中偶尔有极亮的东西划过,只留一道余光,像流星似的。
泓烈半靠在矮台上,手里端了一杯东西,见贺涔有了动静,便问:“清醒了?”
贺涔阖眼二三瞬,赶走初醒的懵懂,答:“嗯。”
既然醒了,也不好再赖在别人身上,贺涔撑着榻起身,再往泓烈那处蹭了蹭。
花树幽蓝色的光芒打在两人身上,贺涔瞧见这人手里端着杯东西,却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只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
耸了两下鼻子,贺涔仔细嗅了嗅,是从来没闻过的味道,他也辨别不出来,甚至难以找出与之相似的气味。
泓烈问:“可要尝尝?”
“嗯……”贺涔点了点头,他确实很有兴趣,这股清香很是吸引人,制香世家,总对极致又陌生的香气难以抵抗。
泓烈笑了一下,却道:“此处只有这一盏玉杯。”抬头将杯中ye体一饮而尽,他又盛了一杯,递到贺涔面前,道:“且先共用一盏吧!”
魔尊大人根本就没有给贺涔拒绝的机会,好在贺涔倒也不介意,抬手接了过来。
他先闻了一下,任那气味流入心脾,才小心翼翼贴近唇舌,却在初尝时,便立刻皱了眉头。
那东西竟是苦的。
仅一滴入口,贺涔便觉得那些苦涩因子瞬间布满了整个口腔,将那一点咽下去,贺涔问道:“怎么是苦的?”
比之苦茶与黑咖啡都要再苦上许多。
苦的吗?
泓烈抬手拿回来,又是一饮而尽,看的贺涔仿佛感同身受,小脸都皱到一块儿了。
泓烈答非所问道:“可要出去转转?亦或是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出沧澜台也可。”
他口中的“沧澜台”当然不仅仅指沧澜殿,而是整个魔界。
这泛露并不是生来就苦,全看品尝者喝下时的情绪所定,若是心里藏着闷愁,尝来便是苦涩。
看来,这小软包子兴致并不高。
其实泓烈口中的味道也是苦涩,向来都是苦的,这许多年,未曾尝过几次甜露,只是瞧着身边这人时,仔细尝来,那苦涩中,又带着几丝甜。
泓烈收了玉盏,暗自叹息,想来真是自己孤独太久了。
“阿浓常去哪儿?”贺涔反问。
泓烈想了想,指了一处地方:“那方有一处山谷,风景不错。”
倒也不是他常去的地方,只是那山谷确实很美,这小软包子应当会喜欢。
“好啊!”贺涔笑着答。
泓烈所说的那处地方名且月山,为魔界最高的一处山,底下有一且月谷,尤其夜晚风景独特,美不胜收。
贺涔对魔界一无所知,自然是任凭这位魔尊大人推荐,他一点不挑。
泓烈起身下榻,手腕一转便隔空将本应在殿中的鞋子取了出来,贺涔已经坐于榻边,双腿垂地。
泓烈将鞋子放在他脚边上,随即蹲了下去,这动作看的贺涔一惊,他赶忙收回双脚,拒绝道:“我自己来吧!”
魔尊大人纡尊降贵给自己穿鞋,贺涔只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啊!
“无妨。”泓烈还是伸手捏住了贺涔的脚腕,这人指尖触上脚腕的瞬间,贺涔觉得自己的腿瞬间没了知觉,一动也不敢动。
僵着身体被套上了鞋子,泓烈站起身子后,他才放松下来,但没等送一口气,下一秒,便被泓烈抱了起来。
他太轻易了,一只手臂便将贺涔搂进了怀里,贺涔此时的样子,就像一只被叼进狼嘴的小鸡仔。
泓烈召出水镜,抱着贺涔走了进去,道:“阖眼。”
贺涔赶忙照做,同时抓住了泓烈胸前的衣襟,仍觉得不够安全,索性直接一脑袋埋进了泓烈的胸膛里。
闭着眼很难计算时间,贺涔只觉得自己刚闭上眼睛不到一会儿,就被人拍了脑袋。
泓烈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道:“睁眼,到了。”
贺涔先是在他怀里睁开眼睛,被放到地上之后才慢慢转过头去,转头的一瞬间,便被这地方的风景惊到了。
贺涔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一个Jing灵谷,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发着光的动物与植物,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像一盏盏明灯,又像是一颗颗星星,惬意地驰骋在这片土地上。
那些小仙灵察觉到突然出现的两人,皆是驻足望向这边。
贺涔听见身边这人道了一句:“带你上去。”
他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身边这人化为了巨大的兽形,人形已然比他高上许多,兽形更甚,贺涔只觉得自己还没有他一只腿高。
那兽形通体深蓝色,背上许多金色纹路,散着金色的光,贺涔挨的太近,赶忙扭头避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