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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涔睡觉不老实,翻了几下,手臂便落在了软皮外头,上面结了黑红色的痂,细细长长遍布许多道。
泓烈撑着脑袋斜躺在一侧,伸出手指触了触手臂上的伤疤,最后索性连人带皮毛一起揽了过来。
泓烈轻轻摩挲贺涔身上的每一处伤痕,像是在细细爱抚,指尖所过之处,黑红色的伤痂尽数消为无痕,皮肤重新变得光滑白净。
他竟然是在治伤。
贺涔身上那无数道伤痕无甚疼痛,瞧着却实在可怖,此时已经恢复最初光洁的样子。
也不知是哪个修仙门派的小药鼎,养的倒是不错,皮肤透着一股子冷白,大概齐一直养在院中,未曾出过门。
不好之处是瞧着没什么血色。
——
贺涔醒过来时,从镂空雕花里投射进来的阳光已然泛红,若魔界与人间所乘为同一轮日头,那么基本已经到了夕阳时刻。
贺涔才刚刚转醒,便发现脖子上的木哨正被魔尊捻在手里,贺涔下意识向后蹭了一些,赶忙解释:“我也不知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我身上。”
他的意思是,上次不是故意骗你,我并不知道那香气来源于这东西。
并且,贺涔也确实没骗他,只不过藏了些不能说出来的话而已。
“无妨,戴着吧!”泓烈放下木哨道。
贺涔悄悄舒了口气,幸好这人没打算多问,他还没有想好说辞呢!
软皮盖在身上,贺涔觉着有些热,想敞开一些,才察觉到自己未着寸缕,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过他有些“腹背受敌”,不经意向下看了一眼,又发现身前这人只着了一件敞开的袍子,露出整个胸膛与腹部,下身是一条白色长袴,薄到能隐隐能见rou色。
贺涔脸上一热,赶忙别开眼神。
泓烈笑道:“羞什么?”
这话逗弄偏多,只因为这小软包子脸红犯羞的样子实在有趣。
果不其然,贺涔几乎是立刻便将脑袋藏了下去,耳根子又红又烫。
现在这种时候,他是怎么也不敢想,此前自己竟然那般主动与浪荡。
泓烈挑起一缕他的头发,在指尖缠了缠,问:“可要起?”
“嗯。”贺涔小声答。
但他寻不到衣服,不知是不是被这人处理掉了,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问。
泓烈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窘迫,身子挪了挪,站于榻前,抬手取出一套白色长衣递给他。
贺涔接过,低头道了句谢。
但久久不曾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毕竟,这人还站在旁边,自己赤身裸体,当着面穿衣,终究还是会不好意思。
见她这副样子,泓烈无声笑了一下,三两下理好衣服,抬脚出了沧澜殿。
贺涔抬手捂了捂脸颊,等余热散去,才慢条斯理动手穿衣,穿上之后,发觉竟然合身的不行,也极为好看,通身都为白色,却在袖口及领口等封边之处着了金丝绣,华贵极了。
之所以如此合身,只因为,这衣服是贺涔眠觉时,泓烈命玄苍去锦楼做的,只赶出来了这一件,赶着贺涔睡醒之前送了过来。
锦楼都是些落了难的凡间夫人,颇擅长制凡间常用之物,便常做些东西供魔界使用,偶尔也拿到凡间售卖,换些需要的东西回来。
——
穿好之后,贺涔下了榻,踏着小步子向殿门口跑,本想着自己凡胎rou体应当打不开这殿门,正苦恼,却在靠近时,殿门自己打了开来。
泓烈坐在那花树底下,玄苍站于距他三四步之处,似乎在回禀任务,听见这边动静,两人不约而同转了过来。
于是,这小白兔一双腿还没能迈出去,又立刻缩回了殿内。
他有些不敢看玄苍,也怕他看见自己。
一遇着玄苍,贺涔便觉得自己像只小白眼狼,别人好心收留,自己却爬了他家主人的床。
这不是妥妥的引狼入室又能是什么。
贺涔赶紧迈着步子又跑回玉榻上坐着,咬着唇赶走心里的愧疚,百无聊赖,便转着眼珠子在殿中随意环视。
——
殿外,泓烈坐于石榻之上,手里捻了片晶蓝色的叶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碾。
玄苍回禀道:“属下已将流焱魔君赶去守了山,花妖废尽修为,驱回了妖界。”
“嗯。”泓烈轻答了一句,表示处理尚可。
其实,那流焱魔君不过是想给魔尊送个小花妖,本罪不至于此,但他近来越发没有规矩,且与仙界联系甚为密切,正好趁此机会从二十魔君里驱了出去。
而那小花妖,无论是自愿抑或者被迫,也当杀鸡儆猴,做个警醒,免得妖界不安稳,隔三差五塞些妖过来。
泓烈也懒得处理。
玄苍问:“那小药鼎……”
话到一半,发现魔尊大人抬头瞧了他一眼,眼神带着些冷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当即改了口:“那人间男子,当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