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颐休整了一上午,最终落井下石的欲望胜过了身体的不适,强撑着倦容去了贺茹意院子里。
贺茹意自从得知妫翠一夜间变成了没人要的破烂,气得快把屋顶都掀翻了,后来干脆在后院劈柴来发泄,每根木柴都视作是楚颐的项上人头,一斧就劈成两半。
楚颐瞧她吭哧吭哧热火朝天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他掸了掸衣袂,只装作不知情:“姑子,谁惹你不痛快了?”
贺茹意举着斧头就冲了过来:“你还敢问?”
楚颐早知她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特意带了太夫人赏的侍婢白鹤过来,白鹤微微向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了斧头的柄,盈盈笑道:“姑nainai,此等粗重工具,还是白鹤帮您拿着吧。”
“白鹤,你是我们贺家养大的妹子,你得向着贺家的主子!”贺茹意顺手将斧头交给她,继而指着楚颐开始河东狮吼:“你这个心肠恶毒的贱人,你先前把妫翠的价格炒得那么高,就是为了骗我高价买入,现在我亏得血本无归了!”
她丈夫程姑爷在房里听到响声,立即也风风火火地走出来加入了指责之中:“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一肚子都是坏水?我儿媳妇最近天天对着那些花朵花汁,万一她再也怀不上孩子,我们程家就绝后了!”
楚颐大吃一惊,先看向贺茹意:“买下馥骨枝的人不是一个叫戴构的商人吗,怎么成了你们?”
再看向程姑爷:“程姑爷,你是入赘女婿,就算有了孙子,也是姓贺不是姓程的啊。”
他只这么两句,便把二人都噎住了。
贺茹意脸色铁青,气得七窍生烟,一时间什么话都吐出不出来。幸好还有程姑爷能勉强招架:“卖给别人就可以了吗?那些花卖出去会导致多少户家庭绝后?你赚这些脏钱,也不怕有报应!”
“馥骨枝是塞外异葩,书中记载不全,我也并不知道它会致人不孕。”楚颐一脸坦诚与为难,“正是因为我对它知之甚少,才不敢自己来开发。妫翠生意利润丰厚,但也伴随着未知的风险,就像赌博一样。我若是知道你们要买,定然会和你们说清利害关系,劝你们别买。可你们瞒着我……楚颐毕竟也不是神算子啊。”
最后,楚颐幽幽地总结:“我们明明是一家人,你们何必要瞒着我行事呢?”
贺茹意夫妇气得几乎吐血,偏偏因为他们先前请了别人代为购买,导致现在楚颐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他们全吃了哑巴亏!
贺茹意陷入了懊悔之中,她太冲动了,明明经商的经验不足,却倾尽家财去冒险。不管楚颐是不是故意陷害,这都与自己的轻率脱不了关系……
关键时刻,程姑爷又站了出来,他气势汹汹地指着楚颐:“既然你说咱们是一家人,好啊,一家人不分两个钱袋,你那些破花本来也不值钱,你赶紧把我买花的八千两银子还给我!”
这话他说得理直气壮,连一旁的白鹤也听得连连咋舌。
楚颐慢条斯理地摇摇头,叹气:“家兄爱赌石,欠了一身债,先前我就把银子都给他还债了。”
程姑爷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楚颐又乘胜追击:“说起来,你们怎么有如此多银两?可不是挪用了公家库房吧?”
突然被反将一军,贺茹意眼神闪烁,大声道:“当然没有,你别含血喷人!”
楚颐扯出绮丽的笑容,日光下犹如一朵淬毒的红蔷薇:“没有就好。君儿早已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可处处要花销呢”
楚颐看着脸色逐颓唐的夫妇二人,满意地走了。
“完了,我赔光了侄儿娶妻的钱……”贺茹意跌坐在柴堆中,方才的怒火都烧成了灰,只剩下一片惨淡的愧疚和忐忑。
程姑爷攥着双手,安慰道:“你别急,君儿命格太凶,京中谁没有听过他克死爹娘、未婚妻的传闻?要找个愿意嫁的,怎么也得找一年半载吧。等明年食邑交了粮税,库房就又有钱了。”
贺茹意哭丧着脸:“可是我们挪用了库房一年的钱,之后全府上下的吃穿用度,我们拿什么应付?”
正在二人惆怅之时,贺茹意的儿子儿媳回来了,儿媳裴氏见公公婆婆唉声叹气的样子,开口道:“爹,娘,我们找到应急的法子了。”
贺茹意眼睛一亮:“什么法子?”
裴氏道:“是之前那个商人戴构给牵的线,他家乡余鸦县有个富绅孔老爷,他儿子醉酒后误杀了人,正被官府收监问罪。余鸦县的县令也姓贺,是咱们的远房亲戚,孔老爷说若是咱们能帮他儿子脱罪,愿意奉上白银三千两谢礼。”
程姑爷心中一喜,脸上的蹙眉舒展开来:“好啊,这不成问题!咱们从库房挪用了五千两,要是这种生意多来两单,就能填上这窟窿了……”
“不可能!”贺茹意斩钉截铁。
“娘!”
“夫人!”
程姑爷和儿子儿媳都急了,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写封信给亲戚的工夫就能白得二千两,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贺茹意横眉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