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B206的费明一直很好奇,他住在B305的邻居究竟是什么神仙。
费明今年上初二,目前和他的父母一起居住在这一间公寓里。
他的父亲身体不好,故对家里人的健康提出了强迫症层级的要求,每到周末以费明不用上网课可以爬楼梯锻炼身体为由丢他出去做志愿者,给2栋每层每户送东西,自己倒是双标的在家里的麻将桌上摆了两块ipad和亲戚线上搓麻。
他妈倒也乐得把这个青春期的男孩送出家门,眼不见心不烦,她好和朋友煲电话粥。
于是费明每周末都穿着防护服,哼哧哼哧地给2栋每家每户送他们抢到的、团购的菜,一来二去把每家每户都认识了个遍。
他观察了快一个月,还属B305这一户最奇特。
这一户人家里住了两个人,都是男的。
经常来门口接东西的,是一个看起来就和他不对付的年轻点的男性。虽然费明自己也知道他被迫当志愿者,经常性脸臭,但这个人看见他之后的表情总是比他更臭,白瞎了一张帅脸。
可能是因为自己第一次给他递烧烤夹子的时候没做好表情管理,真是小心眼,这就记仇了。
另一个人很少开门,他看起来年纪大一点,人高高瘦瘦的长得还有些Yin柔的美,虽然不言苟笑,但说“谢谢”的语调是真诚的。
这周六的下午,他去小区门口拿外卖,就见2栋的外卖架子上放了一把又长又绿的绿植,他拿起来一看:……又是B305买的。
啥人疫情期间还有心情养绿植啊?
费明心里吐槽着,还是勤勤恳恳吧有他半人高的竹子抗上了楼,摁响了门铃又后退了两步,疫情期间保持社交距离。
来开门的是那个年长的男性。
“谢……谢”,年长男人戴着口罩开了门,看见他肩上扛着的东西一愣,“这是什么?”
要是是那个臭脸男开门,费明肯定要说“我哪知道你买了什么”,但看着眼前的人他下意识说的话却是:“不是你买的吗?”
“稍等,我问一下,”男人转头冲着里边喊,“你今天抢到的是什么?”
里边传来一个声音:“菠菜和香葱啊。”
宋译看了看里边在沙发上躺着的骆炎亭,又看了看面前的孩子肩上扛的东西,几乎要无语了:“……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骆炎亭走到门前,看见了那一把至少七十公分高的富贵竹,三人面面相觑。
他打开手机:“……我以为是香葱,抢错了。你看,图片里他俩长得多像啊。”
费明又没控制住表情,给臭脸男翻了个大白眼。
他就说吧,B305这一户是有点毛病在的。
后来,那个年长一些的男人出来开门的次数变多了,每次他给他们家送东西,年长男人都会给他一些小零食作为辛苦费,平时这点无人在意的草莓糖和小饼干此时可是无价之宝。
他在2栋的团购群里找到了B305,还加了他们的微信,这时他才得知这个年长又好看男人叫做宋译,那个臭脸男叫做骆炎亭。
*
自从浦西封城以来,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丝毫没有下跌征兆的新增曲线,被封在家的两千两百多万人,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的抢菜日常,并不充裕的物质保障,封城带来的一件又一件次生灾害……
这座的人感染了病毒,没有感染病毒的人的心理也开始生病了。
一开始只是心底萌生的微小念头,在三十几日寄居在几十平米的火柴盒里无法外出后,已经肆虐成了参天大树。
骆炎亭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宋译每天都保持着规律的作息,早起读书看资讯,工作到晚上,有时候他们稍微调教一下,但即使是居家,打工人依然也要打工,俩人除了周末也都没什么调教的心情。
直到他发现宋译应门的次数逐渐变多,原本不太关心食物储藏情况的他开始亲自清点物质,还根据此制订了Jing确到每一餐的量的饮食计划。
今天轮到骆炎亭做菜,他把富贵竹插在花瓶里养着了之后,看着ipad的笔记上说案板上这一根白萝卜要分三餐来吃的计划,叹了口气。
“我等会吃饭的时候能喝一瓶可乐吗?”他穿戴围裙的时候,问道。
“可乐不能动,这是现在以物换物最值钱的东西,我还在等换物群里有没有什么值得换的东西。”宋译正看着书,抬头瞥了他一眼,“今天我们可以吃四块奥利奥。”
“……可乐和奥利奥是一种东西吗?”
“不是。”
“你没有想喝可乐的时候吗?”
“有。”宋译说,“但我可以忍住。”
骆炎亭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忍住之后呢,你快乐吗?”
他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宋译似乎迷茫了一下,但很快就答到:“但牺牲这点快乐带来更合适的东西是值得的。”
“宋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