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宜愣了一下,只是想到了他方才的强硬,将破了的唇抿了起来。
谭廷的指尖刚到她唇边,就见她微微侧了头,抿起了唇来。
心头缩了一下,谭廷晓得,她真的同他生气了。
他方才那般是不对,可是,她不是也什么都不肯告诉他吗?
房中一时静默无声,夫妻二人都没有说话,一个侧身坐着抿着受了伤的嘴,另一个闷声看了她一眼,收回手低头重新蘸取了些药膏。
药香偷偷摸摸地在两人中间飘着。
谭廷再次伸出了指尖,看着妻子极轻声地道了一句。
“擦点药膏吧,明日就能好了。”
他这么说了,项宜看了他一眼,这才松开了紧抿的唇。
谭廷立刻向前坐了坐,指尖轻轻点在了她的伤处。
他温热的指腹与她微凉的嘴唇触及,慢慢地将蜜色药膏,涂在了她的唇上。
项宜眼帘掀起又看了他一眼,而谭廷也在此时,不由看向妻子的眼睛。
她素来清亮的眼眸隐隐发了红,又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垂了几分眸子。
谭廷心里发涩的紧,后悔方才不该一时冲动,弄伤了她,也弄得她不高兴了。
可想到她什么都不肯跟他说,反而同那顾道士单独说了许久的话,又是一阵复杂难言地难受。
只是她却在此时,开了口。
“大爷到底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很轻,可到底是她先开了口,先问了他,温而淡的嗓音里透着疑问,也透着关切。
她只这么一句问话,便把谭廷复杂酸涩的情绪问得软了下来。
他看着身边的妻子。
她还是有些许在意他的吧?
可她怎么有事都不肯同他说呢?
只是她虽然这般问了他,但他说就这么说出自己所想,她就能告诉他了吗?
恐怕还是不能,不然早在他之前多番问及的时候,就说了。
既然不能,捅破这层窗纸也就没了意义。
谭廷心下叹气,沉默地看了她几眼。
“是我这几日太累了。”
就别计较那么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好像,也没什么。
*
接下来的几日,算得风平浪静。
项寓和谭建都回了书院,没人再送什么奇怪的信件过来,顾衍盛处暂时也没有消息。
谭廷小休了一日,又如常每日上衙,两人之间又恢复了看似正常的状态。
不过杨蓁渐渐习惯了孕期,又恢复了活力,同项宜提了一件事。
她道自己娘家有两位叔伯家的弟弟,虽然已经分了家,不是伯府出身,但也都是杨家人,在军中亦有头衔,都尚未婚配。
她问项宜,“嫂子介不介意让宁妹妹嫁到我们这种行伍之家呀?”
这几日,项宜在重新整理父亲的遗物,试图发现父亲和林家之间蛛丝马迹的过节,可惜还没有眉目,便也一时没有心思去想妹妹的婚事。
倒是杨蓁这么一提,她心下动了动。
项家名声不好,项宁若是嫁到了世家,那么正如之前项寓说赵嘉的那般,人家多半是看着她在谭家做宗妇才愿意娶项宁,可一旦项宜不再是宗妇,或者世族庶族闹到水火不容,这样的婚姻便极其不稳固。
而似杨家这样的行伍人家,在京中不算少,他们对世庶之间的矛盾并没有那么在意,日后项寓若是能中举中进士,对于他们是锦上添花,中不了倒也没什么,世庶闹起来也与他们干系不大。
忠庆伯府的嫡枝出身,以宁宁的身份确实高攀,但非是伯府的旁枝子弟却算相配。
项宜一口就应了下来,杨蓁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当天就让人回了趟杨家,晚间便同她说,恰两位弟弟都在家,明日众人去城中寺庙上香,就算是相看了。
因着消息来得晚了,项宜便没有跟项宁具体提及,第二日一早就带着她和杨蓁去了城中的红香寺。
寺中人不算多,大多数人都去了隔了一条街的文昌庙,祈祷明日放榜能榜上有名。
杨蓁娘家的两位弟弟早早就到了,两人身形相仿,相貌也相似,身上都是行伍人家子弟的英气。
项宜觉得都很好,心下暗暗点头,找了个机会问了项宁一句。
“宁宁今日见那两位杨家小爷,觉得如何?”
“啊?”项宁这才回过神来。
她不知所措了一下,见项宜是认真的,才恍然思考了一会。
只是她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为难的道了一句。
“长姐这就给我相看了吗?可是,可是宁宁还没正经想过嫁人的事。”
项宜见她脸色发懵,只得叹了口气。
她还未及多说什么,不想谭建突然冒了出来。
杨蓁见了他简直没敢相信,转瞬见着真的是谭建回来了,惊喜地笑出来。
“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