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镇心生警惕,以为他要与自己说起往后不再用他讨债之事。哪想周珩摩挲了一圈玉骨瓷的茶盏,笑问刘镇:“听说你娶了臧功曹之女?”
刘镇并不知臧宓的名字来历,但见他这副模样,心下却是一沉,晓得他所说必是八|九不离十。
“前年我母亲曾托媒人去提亲,他家不识好歹,竟拒了这门婚事。我家乃是兵户,这些酸儒文人向来眼高于顶,瞧不起武夫。想不到她今日竟落到这步田地,被配给你这样……”
周珩说起当日被拒婚之恨,对臧宓今日落到这样的下场,不无暗爽苍天有眼。只是不好当着刘镇的面将他贬得一钱不值,好容易将幸灾乐祸的表情收敛,话锋一转,与他说起心中猫抓一般挠人的正事。
“她乃大腰细,又生得那般勾魂的模样,X起来一定很爽。我给你十两银子,买她几晚上,你觉得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抬举
刘镇倚着墙壁,因站在背光处,瞧不清面目表情。
周珩见他一言不发,心中不由得意。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刘镇再是空有一身勇武之力,可端自家的碗,就要服自家的管。只要自己开了口,他又岂敢不从?
“你也不必心疼舍不得,她能落到你手里,想必早失了清白的身子,不过是破鞋,任谁都穿得……”
周珩抚着肚皮,心满意足地起身,抬手去拍刘镇的肩膀,因夙愿行将得逞,心中趁意,难免喋喋不休,面有得色。
手尚未伸到刘镇胸前,被他反手一错,一个背摔,整个人砸在满桌的残羹冷炙上,杯盘碗盏,叮铃哐啷摔了一地,酒菜汤水淋淋洒洒污了一身。
周珩万料不到刘镇竟敢对自己动手,一时挣扎,却被刘镇一只遒劲的手钳住咽喉,如翻肚的乌gui一般被钉在一桌狼藉中。不过片刻,已是窒得面色涨红,青筋凸起。
周围人见势不妙,赶紧拥上来,将刘镇拖开,堪堪将周珩救下来。
周珩手脚发软,自抚着喉咙不住咳嗽。见刘镇如一只盛怒的猛虎,须发倒竖,气势摄人,心中惊骇,一时竟生畏怯之心,怂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若穷极无聊,便滚回家玩你老娘去!惹到老子头上……”
刘镇仍在气头上,反手夺了身旁那人方才行刑的长鞭,劈手抽在狼藉的桌案上。那桌子便像豆腐渣一般,轰然断成两截,油汤和着碎盘残羹,溅得到处都是。
眼见屋中平时耀武扬威的一众走狗缩着头,鸦雀无声,周珩忙勉强扯起嘴角,笑怨道:“你这性子,果真是个棒槌!我只是一问,你若不愿,咱们兄弟之间,我又岂会强迫你?竟就一言不合对我动了手,也难怪旁人都不敢养你这白眼狼!”
又从地上捡起酒壶,命人去找干净的杯盏来:“我向来器重你,见你一身武艺出类拔萃,早想向我爹爹举荐你这一员虎将。你这杀才却不识好歹,为个女人对兄弟拳脚相加。”
他连哄带诓,嬉笑怒骂,见刘镇脸色稍缓,这才渐松了一口气,指使着旁人收拾了一地的狼藉,而后热络地揽住刘镇后背,邀他上座,要另设宴给刘镇赔罪。
长民原以为得罪了周珩,必没好果子吃,将来在宜城只怕难混,哪想恶人自怕恶人磨,周珩能屈能伸,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主动与他赔罪,不由喜出望外,忙拉着刘镇就着台阶下了,好歹坐下来赏个脸面与他吃两口酒,底下几个弟兄也不至骤然失了生计。
许是被刘镇方才的气势震慑,周珩倒不敢再糊弄他,当真承诺来日必荐刘镇入父亲军中,重用于他。
这突如其来的好运砸得长民有些眼红,因见刘镇一直面色冷峻黑沉,知他仍不痛快,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席间插科打诨,极尽奉承,好歹应付了场面。
待一众兄弟吃得酒酣,刘镇起身如厕。长民是他忠实的跟班,忧心他一直端着一副借米还糠的臭脸,将周珩得罪狠了,事情不好收场,忙也跟了出去,想再劝解他一二。
待两人走得远了,屋中周珩的面色骤然就Yin沉下来。
有人壮着胆子问:“刘镇不识好歹,冒犯二爷在先,您如何还要抬举他这样背主的小人?”
还有人趁机表忠心,建言献策:“刘镇勇猛无匹,不宜与他硬碰硬。不如趁他出去的功夫,在酒里下毒……他那样的人,死了也就死了,纵使查到您头上,随便找个人出去顶罪就是。”
周珩冷笑一声:“他晓得我许多秘辛事,若一击不中,反而打草惊蛇,树下强敌。若他将来为人所用,难保不为我父子心腹大患。
可若将他安置到父亲军中,一来翻不出我爹的五指山,二来如今东面妖贼作乱,屡禁不止,正适宜遣他这等小卒冲锋上阵平叛。刀剑无眼,哪日他死在乱军之中,臧宓便要守寡,那时我再去提亲,只怕臧功曹还对我感恩戴德呢!”
众人原本艳羡刘镇得了抬举,听周珩此言,方才晓得他的毒计。若无战乱,能得一份军饷,虽算不得多好的差事,却比做刀口舔血的杂痞强。可若哪里危险便让他往哪里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