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身边的赵绮看着地上那枚摔坏一角的和氏璧惨叫一声,身子站都站不稳,踉踉跄跄跑下玉阶。
捡起和氏璧的赵绮企图想拼好摔坏的玉玺,最后发现徒劳无功的她很是绝望的大哭起来:“陛下,齐王曾向我许诺保你不死,如今你摔坏了玉玺!我该如何救你?!我该如何救你!”她觉得陛下摔坏了玉玺,齐王一定会杀掉陛下。
萧洵依旧站在原地,他也没想着去接那枚玉玺,也不去看那掉落在地上的玉玺一眼。
他只看着萧洹,眼里只有萧洹的身影。
他有很多话想和萧洹说,却在萧洹摔坏玉玺后突然意识到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的,萧洹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痛恨厌恶自己。
萧洹听了赵绮的话,神色微微一动,然后冷声道:“蠢妇人,成王败寇,废帝焉能有善终?”
这样的话让萧洵原本平静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痛苦。
赵绮捧着摔坏的玉玺跪坐在地上呜呜哭着,萧洹听得心烦意乱,刚想再说点什么,张口却吐出一口嫣红的鲜血。
看见萧洹吐血,萧洵一下子慌乱起来,连忙跨上玉阶,跑了上去。赵绮跟在他后面,甚至来不及提起长长的裙摆差点跌倒。
萧洹一小口一小口的吐着血,他企图捂住嘴,压下从喉咙里不断涌出的鲜血,但肠肚里传来剧痛让他站都站不住,难以忍受的痛楚让萧洹的脸都扭曲起来。
呕得半面都是血的萧洹只能坐在地上,肩膀微颓,一只手撑着玉案才没有倒下。
萧洵走上了玉阶,却不敢靠近萧洹,一脸的惊慌失措,呼唤着殿外的将领立刻把医师带过来。
萧洹边呕血边心里嘲笑萧洵假惺惺。
赵绮越过萧洵,半跪下来把萧洹抱在怀里,边用袖子擦拭萧洹脸上的血边大哭:“陛下!你怎么了!”
本来身体就极度不适的萧洹很害怕赵绮的哭声,怕自己死都不安宁他只能勉强压下喉咙涌出的鲜血解释道:“酒里下了毒,朕喝了。”
微小到几乎听不见的话让赵绮一下子安静下来,她嘴唇颤抖着,痴痴看着萧洹的脸,漂亮的眼睛忽地落下一滴泪:“陛下何苦……”
她是早知道萧洹一定会成为亡国之君才与齐王勾结,所做的除了保住赵家,也何尝不是为了齐王承诺的陛下不死。
萧洵也是震惊到表情空白一片,萧洹看着萧洵的表情心里觉得可笑,他知道萧洵不会饶过自己,哪怕真的饶他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与其生不如死的苟活,还不如体面的自尽,保全尊严。
而且他也想不到能支撑他活下来的理由了。
于是萧洹笑了一下,看着萧洵勾起一抹带着淡淡讥讽的笑:“齐王是天命之人,朕死乃分内之事。”
萧洵张口唤道:“子衿,我…………”他想说些不会伤害萧洹的承诺,却看见萧洹眼神涣散起来,一时间哀恸不已。
萧洹要死了………
赵绮大哭道:“陛下……”
萧洹半阖的鸦黑羽睫一颤,一滴接一滴的泪水划过他沾着血的脸颊。
他轻声道:“乖,别吵………”
然后他才轻声哽咽道:“好痛………”
随后他所有的意识便坠入黑沉的虚空里。
清晨,屋外树上的黄鹂鸣叫着,几个绣衣丝履的女子拿着细长的枝条拍打树叶,企图驱走鸟,以免这聒噪的鸟儿吵醒殿下。
然而寝宫里的萧洹已经醒来了,他望着周遭熟悉又陌生的环境,熟悉是因为这个寝宫是他还在当皇子居住的宫殿,陌生是因为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再住回来。
那剧烈的痛楚仿佛还残留在身体里没有消散,萧洹他还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结果……
萧洹皱眉:“什么鬼?!迫害我就算了,怎么还让我一键重生?!”这穿越大神是嫌折腾得还不够,还想让自己再受一回罪?!
萧洹是个倒霉的皇帝,登基一个月后国家便发生大地震,在位短短三年,水灾旱灾,饥荒瘟疫轮着来。
天下之人都说萧洹是个无德的君主,所以上天才看不过去,降下惩戒。
这种神神鬼鬼的说法自古以来是下位者攻讦上位者惯用的手段,而萧洹只能心中无能狂怒,连看见个流星就觉得是妖异之兆,就觉得是朕的锅。人祸就算了,这些天灾关朕什么事?!
但齐王不一样,齐王总是有些祥瑞在身,是真正的天命之子,他这种野生的穿越者没得比。
萧洹披上衣服从床榻上起来,走出昏暗的寝宫,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掩着微开的衣襟,神情专注的看着花木扶疏,阳光融融的庭院。
他觉得死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但看着眼前的景致又觉得活着也挺好的。
驱鸟的侍女们看见萧洹出来,纷纷围了上去,叽叽喳喳道:“可恨枝上黄鹂,扰殿下清梦……”
萧洹又觉得脑壳开始痛了,逃也似的回屋:“帮我更衣,我要见母妃。”
萧洹的母妃是颍川韩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