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逐渐下得大了,淅淅沥沥地落在院子里种的芭蕉叶上,声音清脆又密集。
屋内的一场云雨也随之接近尾声,到最后万钧实在承受不住,又跟往常一样去抓挠付玉昭雪白的后背。
付玉昭修为高深,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小伤,但他还是装作一副被抓伤的吃痛模样,眼含委屈地对着万钧嗔怪道:“师兄,你抓得我好痛。”
万钧向来最看不得付玉昭主动示弱的姿态,一句歉意刚到嘴边,结果又被身上人按住继续顶弄,到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全变成了溢出的呻yin声。
二人胡乱地收拾一番后便相继歇下了,但奈何不多时雷声和风声就相继袭来,万钧被吵得心烦意乱,准备起身去关上门窗。
付玉昭刚刚合上眼,被他的动静吵醒后也没多问他去干什么,只是让他披件衣服再出去。
万钧弯腰在地上挑挑拣拣,一时间竟没找到自己的衣裳。
他与付玉昭的衣衫在宽衣解带时随意地混在一起,而其中又以付玉昭的居多,自从他继任掌门之位后,穿戴首饰便与内门弟子不可同日而语,以至于万钧翻找到最后才找到自己皱巴巴的衣衫。
待他依次按序关好屋内的窗子,想要拉下门上悬挂的竹帘时,万钧这才发现庭院内静悄悄地站了一个人。
她站得很远,一动不动,也不出声,几乎快被芭蕉叶挡住了小小的身影,万钧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毕竟雨势太大,谁会在这个时候专门来找他?
万钧抄起一把伞朝那人走去,却发现雨中真的站了一个妙龄女子在等他。
她撑着竹伞,臂弯里还挎了Jing致的食盒,似乎是在雨里等了一会,烟粉色的纱裙和绢花都洇染了水渍,一直紧蹙的眉头在万钧走来后才慢慢舒展开来。
赵月嫣见到来人正是心心念念的万钧,一张满是愁容的脸才稍微露出了些许喜悦,但很快这一丝微妙的情绪又被她给压制了下去。
还没等万钧开口问她是谁,赵月嫣就像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地抛出了许多话。
“万钧,真的是你!你最近怎么样?我来找过你许多次,但是他们总说你不在,又说你病了,掌门不让你见人,刚刚恰巧有个下人为我指路说你住在这里,可是我不敢贸然打扰你,没想到居然把你给等到了。”
赵月嫣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长串的话,语速极快,还没等万钧反应过来,她就取下臂弯上挂着的食盒,塞到万钧手里:“我是来和你告别的,以后我就要出海求学了,万家的事你也不要过于担心,我已向家中传信,有我们之前的那桩亲事,他们定会帮你一二。”
赵月嫣说着自己的话,万钧盯着她的清秀面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记忆中明明有这个女孩的身影,可再怎么努力回忆,都记不起关于她的任何一件事情。
万钧认识赵月嫣,但不记得她。
就像这段记忆被人为抹去了一番。
他听到赵月嫣说起亲事和万家,这就说明她曾经与自己和家族有着密切的关系,但那些事情,还有万家,明明应该是最忘不掉的,怎么会记不起一丝一毫?
万钧瞬间怔在原地,任凭赵月嫣和他匆匆告别消失在了雨中,他也没有反应过来。
我为什么记不起她?
赵月嫣的凭空出现,就像石子打破了这一潭宁静的池水,他与付玉昭在一起时,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家族、亲人、朋友……如今细想起来,他为什么全然记不得?
明明他与付玉昭才是道侣,眼前的女孩又说她与自己有一桩亲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一旦细想就会发现满是破绽与败露。万钧记忆里人生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付玉昭参与,他明明做了许多事,见了许多人,脑海里竟然只能浮现出付玉昭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自从他和付玉昭结为道侣之后,付玉昭便很少让他再见外人,将他养于这一方山顶院舍中,他的态度非常强硬,几乎到了一种命令的地步。
付玉昭善于在万钧面前用美貌示弱,摆出伏小做低的态度,他从前不以为意,只当作付玉昭是真心爱他,不忍心让自己再出去抛头露面。
现在再仔细回味一番,他分明是打着舍不得他的旗号,实则将自己软禁在了院子中。
万钧想到这里,只感觉头痛欲裂,手里的食盒也滚落到地上,里面Jing致的茶点散了一片,他顾不得去捡,脑海中有意识拼命地告诉他——去找付玉昭。
明明是自己的记忆,万钧的内心却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情跟付玉昭有关。
“师兄,怎么站在雨里不回房?”
付玉昭清冷的声音从万钧背后传来,他看到了地上掉落的食盒和点心,猜测刚刚来过了人,并且对他而言,来者不善。
“刚……刚才有个人来找我,她叫赵月嫣。”
万钧的回答有些恍惚,每逢他的视线对上付玉昭那一双漂亮的眼睛,他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吐露出自己的所有秘密,仿佛在付玉昭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