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接之际的夜晚,天清月明,虽不寒冷,但一行无人趁着夜色前往郊外的义庄之时,那萧杀的氛围让人从内心深处泛起阵阵凉意。
同行的仵作赵九倒是轻驾就熟,一人在前方掌灯带路,左辞风、方十雨、梁武和两名护卫紧跟在身后。将到义庄之时,方十雨不慎被石块绊了一下,左辞风以为他心中惊恐,便同行于他身侧,一手抓着方十雨的小臂:“我们人多,莫怕。”
方十雨本想解释,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正专心地直视前方,小臂处传来阵阵暖意,也就不再开口、只专心看路了。“尸体而已,我见得多了,虽然不是人的。”他心想道。
白天听闻穆王爷要亲自前往验尸,赵九已经事先将尸体和棺木搬到义庄门前的一处石桌之上。一行人到达石桌前,尸体由于全身蜷缩,导致棺门无法合上,尸体便径直露了出来。
方十雨径直凑上前去检查,一边招呼赵九从旁协助。
左辞风见方十雨如此老神在在,才发现方才自己会错意了,不觉有些好笑。
“此人还未现尸斑,这两日才死的?”方十雨检查了一下尸体问道。
“对,今日凌晨发现,约莫昨晚子时死的。”赵九作为仵作,第一时间检查过自是知晓,只是没有查出死因为何。
方十雨一惊,沉寂了三个月,竟又开始了吗?
两名护卫在旁边以灯笼照亮,左辞风和梁武见帮不上忙,便退到一旁商讨其他事宜。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方十雨以手帕包裹着一只带着黑色血迹的蛊虫,借着火光观察着它。一名护卫赶紧招呼左辞风:“穆王爷,找到了。”
左辞风和梁武赶忙走了过来,梁武率先开口:“怎么样?”
“此为连心蛊,需要以血亲之血作引方可成。中蛊之后,每日均需以血亲之血喂养,否则此蛊虫会躁动不安开始啃食中蛊之人的五脏六腑。啃食过程十分凶残,中蛊之人会觉得身体内有异物撕咬、疼痛异常,所以中蛊之人死状基本都是双手抱住被撕咬的胸腹部。等五脏六腑被破坏殆尽,人便死了。”方十雨回答道。
“可知此蛊来自何方?”左辞风略一沉yin,开口问道。
“此蛊并非独门毒物,唐门研制出来后,苗疆的几个门派也有此蛊养育之法。”方十雨眼睛一闪,我问天山庄也有,他内心偷偷补充道,面上未显露半分。
左辞风听罢便招呼众人回府,再从长计议。
路上左辞风又问方十雨可查到最后一名死者的死因,见对方摇头,便开口道:“明日开始,早朝之后我在藏书房外和你一起找。”又着梁武有任何进展随时到藏书房外找自己。
翌日,早朝后,左辞风赶到藏书房外,发现方十雨已经坐在院中的桌子前埋头翻阅古籍。他看着面前的少年,虽然接触时间不算长,但他每每颠覆自己此前对他认知,总带给他惊喜,倒让他觉得有些新鲜。回想起他昨晚在义庄之内,面对尸体老神在在的模样,心里有些打鼓,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孤儿吗?荒山野岭之中,倒在我的马车前,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走到方十雨面前坐下,“有收获吗?”
“没有。”方十雨头也没抬,双眼像是被手上的书钩住了似的。
“要本王做什么?”
方十雨从旁边拿起一本厚厚的古籍放到左辞风面前:“找这本。”
左辞风拿过书,翻开几页,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昨晚义庄内死尸遍地,你不怕么?”
果然太淡定了很可疑么?方十雨心下一惊:“农村里杀鸡宰牛很是常见,售卖草药难以为继,有时也会在村子里做些收尸、殡葬的活。在下天生情绪起伏就不大,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他眼睛快速移动,翻过一页书后补充道:“尸体可没有人的这么些坏心思。”
左辞风看了他一眼,应和了两句便不再说话。
当天左辞风外出了几趟处理其他公务,午膳时却正好回来了,为节约时间,便招呼方十雨一同在院中用膳。
饭间,左辞风问了些方十雨的身世问题,被方十雨三言两语模糊带过。左辞风虽还想进一步探寻,却见对方一脸落寞,像是不愿回想自己凄苦的身世,便岔开话题讲起自己在塞外的见闻。
左辞风贵为当今圣上同母胞弟且两人感情甚笃,理应常驻京城养尊处优。却不想十二年前,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被其他皇子步步紧逼,左辞风贵为最小的皇子深得太后欢心,更被视为太子一派的一大助力。待八王子在府邸之内被刺身亡后,左辞风的母亲萧妃为保他周全,便以“幼子顽劣,须得磨练。”为由将他送到镇守边疆的萧妃父亲萧汗处。
当今圣上登基后,时局动荡,不久又恰逢萧汗薨逝,邻国蠢蠢欲动,为保边疆安宁,他便一直镇守边疆。近三年,萧妃身体微恙,便一直催他回京成家立业。圣上也感其辛劳,又恐边疆换帅动荡军心,便于前年派了当年的武状元卫孜意从旁辅佐。现下卫孜意处理边疆事务已游刃有余,恰巧官员暴毙之事频发,圣上便顺水推舟将他召回京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