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饭桌上有两人在窃窃私语。
“听说万通镖局最近接了个大单,大都的客人抬了半箱金条去,说是等走完镖就付另一半。”
“押什么镖这么值钱?”
“是个人。”
“人?”
“嗯,要把那人送到大理。”
“那确实够远的,但为什么要用镖局送?”
“因为其实不是人……”说话的人面露古怪,愈加小声说道,“是个人彘。”
坐在邻桌的万悬听到了这两人的悄悄话脸色明显变了。他看着那两人已准备离去,猛地起身想跟上去问个清楚,但只走了几步便停下了,他站在原地捏了捏拳头,面色Yin沉。
一旁的李茉看到了他的异样,忙上前问道:“万师兄,刚才那两人有什么不对劲吗?”
万悬这才回过神摇了摇头,饭也没吃便把自己关进了客栈房间。
现下万悬和师兄弟们正在返回华山的路上,因为有些同门伤重未愈,大家便乘了马车,行程十分缓慢,走了大半个月才刚到冀宁。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其他四个门派,一行人打算在冀宁的客栈修整两、三日再出发。
比武大会结束后,朝廷的确没有为难他们,但是在返程之前,有不少人接受了朝廷的招安留在了大都。尽管这引起了其他一些人的愤慨,但所谓人各有志也并没有什么好苛责的。华山派来时的十二个人里也只有七人返回。
已经立冬了,北方的夜晚寒意渐深。万悬还是和之前一样,每晚总要练完剑再回房休息。
他看着天上的弦月想着今日在客栈听到的话,几乎能确信那个人彘就是莫寒。“难道希然去了大理?他是要去寻宝?还是要寻找前朝遗孤?或者是要去清剿白莲教余党?”万悬忽然意识到,尽管自己有一万个不甘心、不放心,却没有任何立场可以去找他。
银白色的剑穗在月下泛着浅浅的光,万悬摩挲着剑穗无比怅然,“说不解缘结的是你,说解缘释结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我怎样?”
“师弟这一路神色郁郁,是还忘不了那人吗?”杨乘走过来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剑穗。万悬抬眼看了看他并未答话。
“我过来原不是为了说这个,是想来告诉你大师兄与沈师妹已先行一步前往华山去向师父禀明二人欲定下婚约,然后会一同前往峨眉拜见环灵真人。”
万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我还没来得及恭喜大师兄一声呢!”
“等大师兄回来再恭喜也不迟。”杨乘笑了笑,“不过这一路上的关卡盘查明显比我们去时更多更严。”
“大概是因为上次劫狱一事。”
“嗯……看来朝廷加大了对白莲教众的搜查。”杨乘忧心地点了点头,“离开冀宁,我们尽快返回华山。”
翌日,昆仑和崆峒两派与他们在冀宁分别向西出发了,万悬他们和武当峨眉的弟子们则继续南行。
相对于万悬这边的行程,希然那边就快了很多。不到一月的时间他已过了安西。这一路他虽然没有骑马,却几乎是日夜兼程。
入夜,希然与哈桑围坐在篝火边,哈桑把换好炭的手炉递给他道:“再往后走会暖和些,要不这些日子晚上还是住客栈吧。”
希然摇了摇头,看了看天上的残月,灰蓝色的眼眸里眼波流转,“能早一日便早一日吧。”
哈桑把架在篝火上的药罐拿了下来,把药倒给他,“该喝药了。”
希然的眼光明显黯淡了下去,哈桑的脸上是不容拒绝的表情,希然在他的注视下喝完了碗里的药。回到马车上,他抱着手炉蜷成一团,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睡去了。
又过了大半个月,万悬一行人终于到了华山脚下,大家一起上了山拜见涵究真人。
尽管段旭之前已回来报了平安,但涵究见到万悬他们回来仍显得十分高兴,前所未有地允许他们可以免去三天早课。
回到自己的寝室,只一推开门万悬就闻到了淡淡的熟悉的香气。他打开柜子看着希然之前留下的衣物更觉得一片怅惘,他将从大都带回的娃娃与希然的衣物放在了一起。“纵然你已经决定离开我了,我的身边却好像处处都是你留下的痕迹。你说得对,何如当初不相识……”
这半年多的时间对于万悬来说无疑像过了半生那么长,他站在演武场上极目四望。前几日刚下过雪,正是山舞银蛇,八方一色,遍地银白衬得天色愈发湛蓝深远,让人凭空生出一种放下杂念、凌云飞腾之感。
他想解下剑穗,可仅一触碰,温润的触感让他不自觉地忆起那如锦缎的银发,那日星空下希然光华毕现的双目也尤在眼前浮现。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万悬闭上眼睛紧紧握住剑柄,努力地平复着心情。
“万师兄。”李茉走到了他身后,“你……你还好吗?”
万悬整理好面上表情才回过头说道:“有什么事吗?”
“贵派掌门真人在九华宫召集弟子似有要事宣布,我方才见你往这边走便过来寻你。”
“多谢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