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最远的点苍派和昆仑派也终于抵达了大都。六大门派齐聚让万安寺内人声鼎沸,番僧对他们的管束也比之前严格了不少,从不限制出入变成了每五日才准出行一次。
一日,万安寺住持把六个门派的弟子都召集到了演武堂,希然走进演武堂的庭院时,喧哗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
他今日身着湖蓝色的广袖束腰丝质长袍,银色的冠帽和银白的腰封上嵌满了珠玉,那亮眼的蓝色如同在季夏的燥热里带来了清凉快意。只是他身形较之前清减了不少,腰身似只堪盈盈一握。整个人虽谈不上容光焕发,但嘴角带着的浅浅散漫一如往昔。一群蒙古士兵跟在他的身后,个个虎背熊腰,倒是把本来高挑出众的他衬得娇小了几分。
一位士兵抖开了布告挂在了演武堂前,众人争相观看,议论纷纷。
“既然是比武大会自然应该公平合理,你们这布告上的比武项目皆是向着蒙人,哪有半分公平?”峨眉派小师妹沈悦的声音清脆动听。
希然双手环抱于胸前,看着她道:“何处不公平?”
“这比武项目里马术和射箭皆是蒙人所长,剩下的刀剑和拳法比试才勉强是我们的强项,却又要用车轮战,明显就是想让我们寡不敌众。”此话引来众人一片附和。
希然眼波流转,一边细细地打量着每个人,一边开口道:“汉人千年的传统怎么到了你们这里便毫无保留了?难道你们不懂‘以己之长、攻子之短’吗?”希然叹了一声,“先来说马术,你们这月余都在骑马赶往大都,骑术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至于这马术嘛,你们本就是练武之人,练习在马背上做出各种动作应该并非难事,你们总不会想说我身后这群高头大马的蒙人比你们轻功更好吧?”
他观察着众人的表情继续道:“再来说射箭,‘先考德行,乃后决之于射。’,这千年的传承被你们丢了,只重文治不重武功。你们不Jing骑射,难道还要怪蒙人Jing于骑射吗?若非如此,当年薛禅汗一路南征又怎会逼得你们前朝幼主和十万军民皆投海殉国?”
这番话虽然在理但也确确实实惹了众怒,一位年轻气盛的弟子拔了剑就冲到了希然面前,喝道:“休得在此侮辱前朝英烈!”
希然足尖轻点跃出了他的攻击范围。他身后那群蒙古大汉刚要动作就被希然抬手制止了。
“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昆仑派已然可以按谋反论处。”希然的眼神里多了点凌厉,“一言不合便开打也是汉人的习惯吗?”
这位昆仑派的弟子名叫廖坤,他一剑落空随即挥出了第二剑却又被希然轻松避开,让那看似威猛绝lun的一剑完全击在了空处,廖坤此时才觉得对手不可小觑。然而希然双手空空并不进攻只是闪身躲避,身法来去如电、趋退若神。别说近身,廖坤一连出了七、八招,剑尖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就如同在与空气决斗一般,反倒是希然衣袂翻飞仿若旋舞。
这种类似挑衅的行为让廖坤更觉恼羞成怒,本来昆仑派的追风剑法向来以出招快而着称,廖坤也自认深得真传,却没想到非但没在希然身上讨到半分便宜还被小瞧了去。
此人的死缠烂打让希然觉得乏味了,他跃上了庭院中巨大的槐树。那槐树蓊蓊郁郁、绿荫如盖,季夏时节正花开满树、压枝欲低。希然随手摘了一捧槐花向廖坤洒了一身,瞬时如天女散花般芬芳四溢。
“还不罢手,是要与我纠缠到何时?”希然如羽毛般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廖坤涨红了脸这才退回了人群。
在槐树上摘花时,希然正对上万悬的目光便向他翩然一笑,万悬反倒转了头略显不自在。他今日一直垂头不语,但此时也不得不在心内暗叹希然的轻功绝非等闲。他一直好奇希然明明不会内功,轻功身法却不知是从何处习得,当真是身轻如燕、来去如飞。不过万悬也知道若是靠内力长途奔袭,希然恐怕支持不了太久,但是在这一方庭院之内还真是没人近得了他身。
忽然有人惊叫道“蛇!”只见一条黑色夹杂着金色圆斑花纹的蝮蛇竟不知何时钻进了人群,已经缠上了点苍派一位弟子的脖子。那条蛇约有碗口粗,似与那人对视般竖起前半身,吐出的信子几乎要碰上那人的鼻尖。有人欲举剑杀之,那腹蛇却一边收紧尾部勒得那弟子喘不过气,一边长身摆出向举剑之人猛窜过去,吓得那人连连后退。
希然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直视着那位被制住的弟子说道:“那日与谭以和一起挟持我的就是你吧!”
那人面上已被勒得发紫,额头更是青筋爆出,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希然笑道:“那日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倒是十分骁勇。”
他做了个手势,那几个蒙古壮汉立刻上前把那人捆了个结实。点苍派的弟子们此时个个表情严肃,他们的大师兄沈鹏站出来说道:“既然指认师弟与白莲教有关就应该拿出凭证。”
“凭证?我的蛇可不会认错人。”希然向蝮蛇伸出了手,蝮蛇顺着他的手臂缠到了他的肩头,“门派中有人勾结白莲教密谋造反,我不信你们皆不知,但我也不愿深究。你们最好识相一点,与我争辩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