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余兮到家以后甚至不敢先给自己肿得走不动路的屁股上药,而是径直走向了书房。书房的墙上有一块小白板,上面已经贴了十几张不同颜色的便利贴,五个一行地排列着。叶余兮红着耳朵拿出一张空白的纸,在上面迅速写上“挨罚时手挡”五个字。
这是他的记录板,是江渝给他定下的规矩。
每次他犯了一些性质比较严重、或者连续三次的重复错误,都会被记在这个白板上。而每当一行五个写满,江渝就会对他进行一次警醒。
数目不限,工具也不限。在叶余兮和他结婚的一年时间里,他只挨过三次所谓的警醒教育,却回回让他印象深刻,连带着后面贴纸条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过量饮酒、晚归未提前报备、自己在家时没有好好打抑制剂、过马路时没有看灯、没有好好吃饭——甚至还有一张踢被子。上面大多数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可在江渝的观念里,就是要罚到他对这些小错误都上心的地步,才不会有犯更严重错误的可能。
叶余兮恶狠狠将手里这张纸贴在了第四行的第四个位置,又有些心虚地轻轻把它展平。
他在抬头的时候,视线不自觉落在了白板上的第一张纸。上面原本歪歪扭扭地写着“不乖”,又被几笔横线划掉,重新认认真真地写下“没有听哥哥的话”七个字。黑色的墨痕上晕了好几处,点点的水渍将这张便利贴浸得有些发皱。
叶余兮记得,那一次是他和江渝的婚礼当晚。
他甚至还没有换下那套白色的西装,就被逼迫着带着肿胀的两团rou坐在凳子上将这句话写了五十遍。怎么哭也逃不过,就连手心也肿成小馒头。被压着肩膀紧紧贴在皮质板凳上的tun腿又痒又痛,他哭得眼睛都睁不开,可严厉的新婚丈夫却还是没有宽恕过他。
以至于后来叶余兮每次想到那天晚上,就觉得身后开始发痛。
叶余兮第一次和江渝见面是在酒吧里。
他应了同事婚前告别单身的party的约却忘了提前确定场所,等他站在这家酒吧门口才后知后觉的有点发怯。叶余兮一直都是家里的乖宝宝,别说去酒吧,平常喝酒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可答应了人家不好推辞,他还是握拳给自己打了打气:我已经是一只成年小鸟了,可不能怕这个!
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叶余兮是这堆人里年龄最小的一个。小叶老师长得好看又可爱,大家都喜欢他,纷纷左一杯右一杯的逗他,问什么时候能来参加他的送礼会。
小云雀被灌得晕晕乎乎,橘子味的味道绕在他的周围。慢慢的,他觉得自己背后有些瘙痒,刚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一件西装外套忽然从天而降披在了他的身上。
“翅膀尖露出来了。”
外套上有着好闻的味道,叶余兮酒醒了一半,这才意识到了问题。
——他和那些Omega不一样,他是一只有翅膀的小鸟。
叶余兮心有余悸,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下暴露自己实在太危险了。
但四周的同事已经吹起了口哨,纷纷问他这个男人是谁,怎么这么霸道就给人披起衣服。叶余兮喝多了舌头就有些打结,再加上一着急就更收不回自己蠢蠢欲动的翅膀,只能病急乱投医,求助地望向了给自己衣服的男人。
“我是他的朋友,找他有些事,先失陪一下。”
江渝能感觉到自己手下越来越鼓的后背,而这个醉醺醺的小鸟不仅没有把翅膀收起来,反而像跟他较劲一样往外窜。他没有办法,只好将摇摇晃晃的叶余兮揽在怀里,胳膊挡着他的后背,迅速将人带进了卫生间里锁上门。
江渝的胳膊刚放下就听到一声刺啦的声音,一双褐色的小翅膀迫不及待挣破了衣服的束缚钻了出来,将叶余兮自己原本的衬衫和他的西装外套全都撑破了。
眼看着小鸟红红的脸上显露出无措又可怜的神情,他忍不住开口安慰道:“别怕,我跟你一样。”
袖子底下忽然伸出来一只爪子,掌心向上摊开放在自己面前,叶余兮有点害怕,却忍不住戳了一下他棕褐色的rou垫。传来的柔软的触感让叶余兮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失礼,连忙磕磕绊绊地道了个歉:“对、对不起!”
然后又抑制不住好奇而小心翼翼地发问:“你好,你是猫咪吗?”
面前高大的男人哑然失笑,长长的狮尾高高扬起,轻甩在了叶余兮的胳膊上。
叶余兮吓了一跳,几乎马上就要扑腾着翅膀逃出去。
小云雀:我赔不起他的衣服QAQ我要被吃掉惹QAQ
事实证明,他不仅没有被吃掉,江渝也没有让他赔衣服,他们只是互相留了个联系方式。
和这只蒲公英味道的大狮子再次相遇是在半年后。叶余兮看着面前穿着板板正正的人把“97%契合度”的文件放在自己面前,又一本正经地跟他讲了半天同为拟人态的兽形有这样的契合度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叶余兮身旁坐着他的父母,一家三口都是一脸迷糊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