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贵妃像一朵必需用爱浇灌的花,意识到爱是假的,就会枯萎。
离钺仍是不太理解:“世人皆知,帝王无情,她得多想不开,才会奢求皇帝的爱?”
“世事无绝对啊。”吉答应一副看傻孩子的表情,
“就算起初不敢那样奢求,但十年盛宠,连她生的孩子都要特别取名,基本上是个女人都会幻想——我是得了帝王之爱的幸运儿。女人也是有征服欲的,一旦产生了‘我征服了这个男人’的念头,她就会疯狂地陷进去,也会疯狂地幻想男人陷进去。”
就像额娘,因为阿玛连个侍妾都没有,额娘便以为阿玛对她用情至深,以为她掌控得了阿玛。
结果呢?
吉答应在心中嗤笑,她和阿姐的婚事,额娘以死相逼都无法改变。打击之下,一夕之间老了十岁。
多年的幻想一朝破灭,可不得伤心伤肺?
离钺叹服,末世人大都渣浪得明明白白,她从未听说过,有人会幻想用爱情征服谁的。
吉答应瞧着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姐姐,你们那里的姑娘,都像你这般单纯吗?”
离钺眼神死:这丫头在内涵我。
吉答应笑嘻嘻的:“兰水县定然是人杰地灵,才能养出姐姐这般,不懂算计人心的人儿。”
离钺揪住她的脸颊,狠狠地拧了一圈:“你再嘲讽?”
“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了。”待被松开,吉答应把脸埋在离钺肩头,咕哝道,
“姐姐,男人或许不是全然无情,可在权利面前,真真一文不值。”
“小小年纪,你感慨真多。”
“没法子,见的多了。”吉答应用自身做类比,“男人喜爱女人,就跟我们喜爱花朵是一样的。我们会拿花装点居室,或者拿花送礼换钱,可谁会为了保护花不凋谢,牺牲自己?”
离钺抱拳:“论洗脑,在下认输。”
“反正姐姐不要像贵妃娘娘那样傻就好。”
年贵妃的确犯傻了,不管皇后和离钺去开导多少次,不管雍正怎么用赏赐弥补,她都陷进了自弃的情绪中不愿出来。
“皇上不爱我”这个认知,折磨得她寝食难安,使她一天天虚弱下去。
最近这四年里,她为他生过三个孩子。
她本就天生体弱,怀孕对她来说尤为艰险。但每次有孕,她都喜出望外满怀期待。
她是用自己的命在给他生孩子,她是真真正正的用命在爱他,他如何能将她与其他女人等同呢?
如何能做到宠与爱两不相干?
如何能对她没有爱?
原先她吃味黎贵人,闹了两次,皇上便没有召黎贵人侍寝。
她还以为皇上是顾念她,压下了对黎贵人的兴趣,如今想来,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她曾偷偷地为此感到幸福,还对黎贵人感到愧疚,简直像傻子一般,可笑至极!
第66章
雍正向年贵妃承诺了不会要年羹尧的命,也不会牵扯年家其他人,更不会因此改变对她和福沛的态度,甚至晋封她为皇贵妃,只为让她高兴一些。
可她还是愁眉不展,身体每况愈下。
“你兄长做的那些事,朕留他一命已是最大的开恩,不可能让他再入仕途。月儿你不懂前朝的复杂,不要再纠结这件事了,好吗?”
年贵妃有气无力道:“皇上如此宽待年家,妾身感激不尽。妾身知足,妾身无碍,皇上不必担心。”
又是这样,嘴上说着知足、无碍,眼底的凄苦却根本藏不住。
雍正问她:“你到底想要什么呢?朕实在猜不透,你直接说,朕尽量满足,好不好?”
“妾身什么都不想要了,皇上不用为难。”年贵妃捂着口鼻咳了几声,“若是可以,妾身想一个人待着。”
再次沟通失败,雍正头痛欲裂,她本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儿,为何突然钻了牛角尖?
最无可奈何的是,他根本不明白她在困扰什么。
被不太委婉地轰了出来,踩着雪来到御花园,连个路人都没遇见。
外边冷清,不仅是因为天冷,还因为大家都感受到了紧张。
皇贵妃病重,雍正心情不佳,每日都绷着脸,其他后妃哪敢悠闲地赏雪?
就连做活的宫人,也是垂着头步履匆匆地绕路走,生怕被万岁爷喊住问话。
转悠了半晌,吹够了冷风,雍正长叹一声,满面愁容地往回走。
路过翊坤宫,想起贵妃轰他时,那冷淡的语气,他便没过去,而是继续往前进了永寿宫。
皇后和离钺正闲聊,见他进门,都住了嘴。
解了大氅交给平嬷嬷,雍正在炕桌旁坐下,随口问了一句:“在聊什么?”
皇后给他倒了盏热茶:“随便聊聊,皇贵妃如何了?”
雍正唉声叹气地讲述了一遍,郁闷地连说好几句:“朕就是不懂,朕就是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