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人不见了。
果然是幻觉吧。
爱丽丝感觉脸上被太阳晒得有点发烫,但不太热。她打了个哈欠,想起多多良说,这种天气就应该抱着一只毛茸茸再给自己冲好一杯咖啡,躺在摇摇椅上打盹。
可惜养在吠舞罗的毛茸茸都跑了——其实就算他们都在,他们也都不乐意给多多良哪怕多摸一下。
阳光的温度很快让爱丽丝暖和了起来。
胃不怎么难受了。
闲得无聊,她又拆了个好心阿姨送的三明治开始啃。吐司烤得金黄,爱丽丝一口咬下去,吃出里面有融化的芝士、煎出了焦焦脆脆外壳的午餐rou、新鲜翠绿的生菜和汁水饱满的番茄片。
实在是太好吃了。
爱丽丝打开三明治,企图弄懂它如此不同于便利店和超市熟食区三明治的不同,然而除了分量更扎实之外她没有看出任何不同之处。
爱丽丝一口气吃了两个。
她的食量其实在同龄孩子里不算大,但小孩子十有八九都是遇到喜欢吃的就会往自己嘴里一直塞的间歇性暴食份子。
从爱丽丝最开始被勒令禁止吃冰淇淋、到八田美咲天天端着个杯子催着她多喝水、再到没有草薙的允许不准向她投喂大福这些事,就可以看出来,至少这个小不点在“吃”这方面的自制力不能让大人过于省心。
当最后一只蚂蚁也钻进疏于修剪的草坪里,她手里攥着包三明治的保鲜膜,忽然听到了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
伴随着水声而来的,还有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很沉重,像穿了一双装满了水的雨鞋。
爱丽丝好奇地抬起头。
视线越过围栏她就能看见阳光下淙淙流淌的河流——至少在之前的十五分钟里,每当她抬起头,看到的都会是这番景色。
然而现在、眼下、此时此刻,爱丽丝看见了一张惨白的脸。
它并不是当爱丽丝看过来的时候才咧开嘴笑起来的,而是一开始就是笑着的。
如果不是夹在他头发里的水草在阳光下折射出了幽诡的绿色,爱丽丝可能会觉得这个不明生物是从河床底下爬出来的水草Jing……
在它被水浸透了的微卷深发下,一双笑得弯弯的鸢色眼睛正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爱丽丝。
人在遭受到巨大惊吓的时候是很难能说出话的——而爱丽丝能做的,也只有瞪大眼睛。
她宝蓝色的瞳孔像猫咪一样紧紧地收缩在一起,两只小手放在膝盖上,怔愣地仰头望着这个浑身都是水和水草的、奇怪的……
“……河、河童?”
然后奇怪的“河童”一愣,旋即笑得更加灿烂。
它忽然说话了:“不是河童噢。”
爱丽丝:“……”
这话就跟喝醉的多多良说我没醉一样不可信。
“真的不是河童啦。”他将自己的手从身上的长外套口袋中拿出,张开手掌,修长好看的十指在爱丽丝面前晃了晃,“你看,我没有指蹼。”
“没有gui壳。”他抬起自己灌满水的鞋子,啪叽啪叽地在原地转了个圈,露出自己挂着好几根水草的后背。
爱丽丝:“……”
他又低下头,让爱丽丝瞻仰自己浓密的发顶:“也不是和安吾一样的秃头。”
“——这下可以证明我不是河童了吧?”
“河童”笑盈盈地问。
爱丽丝:“……”
可是安吾也不是秃头啊……
她在心里嘀咕,并感受到这只“河童”对安吾莫名的不善。
接着这只“河童”在原地使劲蹦跶了好几下。他身上的水珠飞溅,shi漉漉的鞋子踩在地上的声音也远比干燥的鞋子能发出的动静要大。
爱丽丝被他衣服上甩出来的水洒了一脸,她狼狈地捂住自己的脸,直到河童不再乱蹦。
“嗯……所以,安吾在这种环境下睡得这么熟,是你的杰作吗?”
安分下来的河童摸着自己正在滴水的下巴,又开始说话。
爱丽丝:“……”
她听不懂。
拒绝回答。
像一只飞机耳的小狗,一边护着身旁的安吾,一边警惕地盯着面前的河童。
只要河童动了一下,爱丽丝的脑袋就会跟着他的动作甩一下。
直到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笑意——像尊逗她玩时候的笑意——爱丽丝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她的五官立刻气愤又委屈地皱成一团,气呼呼地拿自己毫无威慑力的眼睛瞪它。
河童笑了起来,他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认输的手势。
“我叫太宰。”河童向爱丽丝欠身行了个礼,“太宰治。”
“亲爱的小小姐,请问你的名字叫什么呢?”
爱丽丝依然没有说话。
如果这个太宰治刚才没有做出那一串行径的话,她大概是会乐意做自我介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