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贵胜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
现在的他,年貌上仍旧是四十多岁的模样,可他却已经想起了自己的经历,想起了自己其实已经年逾古稀,也想起了这是一个梦境。
一个醒不过来的梦境。
之前,他被诡异的念经声和凭空出现的漩涡折腾得晕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四十多年前,回到了自己发家的那一年,后来他的意识像是年轻版的自己吸了进去,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在做梦,直到他再次决定要开厂那一天,因为当时眼前的原本如常的画面突然变得怪异荒诞,他才在惊叫中想起自己原来是在做梦。
而后事情就变得莫测了起来,随着那柄蒲扇的落地,胡贵胜周身的环境突然黑了起来,他像是突然走到了一条长长的甬道里,眼前漆黑一片,只有隐约的一点光亮,还能让人看清周身环境和自己手指身形的大概轮廓,四周是狭窄的墙壁,只有往前走的路是可以通行的,甚至于,他每往前迈一步,身后的甬道都会被堵上,仿佛身后有一面墙跟着他一起移动,推着他只能前进不能回头。
起先,胡贵胜还摸索着往前走了一段,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不安,他感觉自己的在腿一点点在变软,步子也越来越沉重,头顶好像有某种无形的压力,随着他的前进一点点逼近,压得他甚至感觉有点喘不上气。
胡贵胜不敢往前走了。
接下来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这条路会通往哪里去?
背后的路一点一点被堵死,头顶的空间也仿佛有壁一样不停被压缩,脚底没有洞,眼前又会有什么呢?
万一是一条没有出路的死胡同,那他岂不是会被四面不断逼近的石壁给堵死?
这简直像把活人生生装进了棺材中。
胡贵胜心头发凉,冷汗一颗一颗的在头上冒,到后来简直都像是流水一般,在脸颊、耳侧形成一股一股的汗道道,最后都流到下巴尖处,顺着脖子的轮廓往胸前流去,把他的领口浸得凉飕飕的。
胡贵胜吞了吞口水,想拿手把汗给抹一抹,可汗流的太多,那些水渍顺着他的手指手背,掉到了地面上。
“啪嗒。”胡贵胜感觉自己耳边响起了一道很大水声,听起来不像是汗水坠地,倒像是一滴水从高处落进了平静地如同镜子一般的湖面上,声音大得不需要屏息静气都能听到。
胡贵胜被这水声惊得双腿一软,险些跪地。
他低头去看,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水面。
没错,那不是一滴汗或是一滩水落地留下的水渍,而是看不到边界,找不着来处的水面,虽然只有浅浅一层,甚至没能超过鞋面,但是已经有越来越大的迹象,像是前面很远的地方有人在开闸放水,只等着时间一到,就能把这里灌满。
想到这里,胡贵胜马上转身,想往来处跑,可是身后是冰凉坚硬的石壁,无论胡贵胜怎么拳打脚踢都纹丝不动,就这片刻的功夫,胡贵胜感觉那水面已经蔓延至小腿了,水是刺骨的凉,甚至像是被冰过的雪水,把他小腿的皮肤都凉得刺痛起来。
该怎么办?
正惊慌间,胡贵胜感觉自己正在捶打着的的石壁忽然一动,他心下大喜,还以为是自己锤动了石壁,正准备再狠砸几下,把这面石壁砸出个能往回走的路,哪知一抬手,胡贵胜就愣住了。
石壁上,隐约有一层光亮,像是表面附着了一层萤火一般,隐隐约约的,泛着忽闪忽闪的微黄光晕。
不过片刻功夫,那层原本杂乱无章的荧光好像有了变化,隐隐地透出一个字来。
那是一个“贪”字。
胡贵胜一愣,正要锤下的手顿时一僵。
什么意思?
胡贵胜耳边又响起了之前那阵如同唱经一样的声音:
“财、色、名、食、睡……贪这一字,你悟不悟?”
“怒、责、愤、恨、怨……嗔这一字,你悟不悟?”
“愚、昧、妄、执、迷……痴这一字,你悟不悟?”
“傲、轻、骄、横、攀……慢这一字,你悟不悟?”
“惑、犹、猜、堵、闭……疑这一字,你悟不悟?”
声声入耳,愈唱愈大。
这是什么意思?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石头上显出个贪字又是什么意思?跟这些经文有关系吗?
胡贵胜脑中闪过一丝什么,隐约觉得这些曾经念的让他昏厥过去的声音其实意有所指,但指的是什么,那瞬灵光闪得太快,胡贵胜没抓到。
正思忖间,石壁上那层光晕又散了开来,好像原本真有无数萤火虫附着在其表面上,而现在,那些萤火虫都四散开来,从石壁上飞起。
胡贵胜感觉眼前一片萤火乱飞,他顺着某只飞过他脸侧的萤火虫看过去,那些虫子从石壁上飞出来,飞过他身边,摇摇晃晃着往水源的方向飞过去,甬道太长,四下太黑,不过一会儿,就看不见那些闪烁着的黄光了。
胡贵胜转回头,发现虽然那些萤火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