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游连生接通电话,冰冷的屏幕贴着侧脸。
“连生?这周有没有空?我周末去银针市出差,咱们一起出去吃顿饭。”男人言语强势,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游连生冷笑一声,语气恶劣。
“出差?你现在还有工作?”
这话蒙别人或许还蒙得到,蒙游连生那是不太可能,他爹那小破公司一早就入不敷出,原先还有妈妈往里填窟窿,离婚后没几年就已经宣布破产了。
被刺了一句,电话那头的男人久久地沉默,游连生生出来些许不忍,他跟男人之间还有那么点藕断丝连的亲情,至少在他儿童时代,男人与他曾是亲密无间的父子,抱过他,带他放过无数次风筝,小小的他牵着父亲的手,遥望天空的纸鸢,那么高,那么远,甚至看不见了,手里也还有一根细线连着呢……
只要线没有断,拉一拉,总能回来。
游连生反思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就算是陌生人之间,也很少说这些杀人诛心的话语。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几年我昏了头,亏欠许你多,我也对不起你妈妈,如果能回到最开始该有多好……我们有几年没有一起过年了?今年过年你连我电话都不接,呵呵……你那么抵触我,大概是恨我的吧?你恨我吗?连生,我的儿子?”
游连生被逼得说不出话来,他后退两步,坐在床上,对方也没有非要他答个“是”或者“不是”,一段沉默过后继续道:“这周也不是什么节日,只是周六抽时间吃顿晚饭,地方我来定,给你爸一个面子,咱们父子俩也该好好坐下来吃顿饭了,怎么样?”
“你一个人过来的?”
“是的,这次我买火车票,只呆一天,就咱们父子俩,没有别人,除了你,我还想去看看你妈妈过得好不好,就算已经分开,你们娘儿俩……”
“别去找她!我们周六下午见。”听他要去找游晴,游连生无法再保持沉默,他打断男人的啰嗦,不想,也不敢再听见他的声音,掐了电话。
夏云州的生日会邀请的大多数是同学,他原本不打算办什么生日会,最多约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吃顿饭,奈何班上有个赵鸿谦,那小子烦死人,早一个星期就开始问他生日的事情,问来问去,搞得人尽皆知,他是班长,平日里为人比较外向,因此很多同学都自认为跟他关系不错,他只好说愿意来的都可以来了。
结果风声一放出去,要来的一下子就有了二三十个,不仅是本班,以前认识的也有人来凑热闹。
表面上夏云州没说什么,甚至还表现出欢迎,但实际上他有点烦,如果只是单纯过生日倒还好,但按他的经验,人一多,事情就会变得复杂,以至于他犹豫要不要邀请游连生也过来。
昨天听黎春枝说,她之前不小心说漏嘴,把生日聚餐的事透露给了游连生,那人这么些天也没有多问过一嘴,大概是不太想去。
夏云州叹息,决定还是跟问那人一声,总好过自己在这里瞎猜。
中午午休,夏云州回到家,游连生坐在餐桌旁对着碗发呆,他走过去坐在那人对面,那人才抬了一下眼睛,琥珀色的眼珠难得有些发散,看上去似乎心情不太好。
“咳,”夏云州咳嗽一声,“这周六下午有一场聚餐,你有时间吗?”
游连生心道你可终于提起周六了啊?你咋不早点说?不过他也知道这样的指责不应该指向夏云州,只是他的心情比较糟糕,所以总是会生出负面的想法。
“你的生日会?”他垂下眼。
“是的。”
“周六我有事情,没办法去你生日会。”在对方发出邀请前,游连生就先开口拒绝,夏云州被他言语间的厌倦弄得有些发愣,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无意中得罪了对方。
“是画室有……”
“没有,是我亲爹,”游连生放下碗,眉目间萦绕着化不开的愁绪,“他那天过来跟我吃饭,”
夏云州皱紧眉头,游连生不想再听他说什么,大概率不是好话,他够烦的了,这时候既不想听任何不好的话,也很抵触一切有关何建的话题,于是他说了一句“我吃饱了”,便起身上楼
周六那天,天气依旧晴朗,这些日子过了惊蛰,春的气息一天天浓厚了,气温虽然还低,但世界已布满新鲜、shi润的气息,清新稚嫩的晨光落在游连生头顶,晒走一部分他心间的霉气。
上午练习水彩,中午午休,唐若愚凑过来看他纸面的色彩,看见画的时候,他沉默了,随后推了推眼镜:“你这色彩调的,好像在梦游。”
刚刚老师也说他了,之前他调色不错的,还有些同学会来偷瞄他的调色,抄他作业,游连生苦笑着摇头,他今天是很心不在焉。
“你今晚去夏云州的生日会吗?”唐若愚忽然问。
“什么?”
游连生惊讶,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这人怎么会知道夏云州的生日?
唐若愚:“唐锦琪,你认不认识?”
“你跟她……”游连生惊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