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嫩的腿显然有些吃痛。父亲的威严和晨起的寒冷都让他微微瑟缩。却故意圆睁一双无辜杏眼,还讨好地眨了眨,这畏惧又软糯的样子着实取悦人。
徐鸣琅勾了一下嘴角:“不许撒娇。责罚挥弦是我下令,这样愚笨的奴才,叫他跪他就一直跪着,见事不妙也不寻法子禀告本侯,又不敢舍身为主子阻挡,在自己家里尚且不能护主,不好好调教怎堪大用?”
他公事繁忙,赶在早朝之前来看看小东西额伤恢复的怎样,又耐着性子为年少心柔的爱子解释一番。
某个人心里继续飘弹幕:啊对对对对。一个小孩子,又是奴婢,嫡小姐罚他他还敢反抗吗?这事儿根源难道不是恶臭小女孩一直作孽?你苛责下人就是治标不治本吧。
长宁侯观察着少年的神色,嗤笑道:“出息了,在心里骂为父呢是不是?”
徐砚秋:……你怎么知道?
好险没问出口,他低头掩饰尴尬,继续软软的说道:“砚秋不敢,大人爱护之心和教导之意,儿感铭于怀,只是挥弦多年陪伴照顾,见他受苦儿子也十分不忍,两情相冲,所以不能释怀。”
赤忱之言,哪怕幼稚,也是动听的。嘴里说着挥弦,徐砚秋福至心灵,效仿他伸手攀住了长宁侯的朝服下摆,又不敢用力拉扯,只是娇娇的摇晃了一下。
侯爷果然很吃这套,眼角眉梢都柔软下来。砚秋赶紧再接再厉:“大人的良苦用心,如今已当着满院奴才的面表明,想来以您的威严,谁敢不放在心上呢?因此儿窃以为可免去挥弦余下的笞责之苦……”
“不准在我面前耍刁滑。”长宁侯嘴里这样说,眼中却含着被取悦了的笑意,“板子不可减,本府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看你这么可怜巴巴,赏他不必晾臀吧,另赐一瓶内造药膏。”
徐砚秋:合着我卖力表演这么多,一点打都没少挨?
默默在心里给这位爹标记:“爱听拍马屁,但不好忽悠。”
被晾在一边许久的挥弦却松了一口大气。晾臀是府上雷打不动的家法规矩之一,打完板子不许着裤,手提长袍后摆至腰际,完整露出受罚以后通红溜光的屁股,跪地思过一个时辰。
挨了重打的臀肉能比平时肿大好几圈,烫的烤熟了一般,连微风都经不得,一丝丝吹拂就止不住打颤呻吟。偏偏晾臀的规矩是端着全身纹丝不动,教引嬷嬷站在身后,略晃一下都是噼啪而下的戒尺,竹尺重重打在受过刑的肿臀上,那种滋味……非亲历者不能体会。挥弦不由得闭眼,再加上当众裸露自己犯了错的“红云满布”的屁股的极端羞耻——要知道只有主子才能在自己房里晾着,奴才们都得跪在院中,往来人都看的见……
侯爷肯这么说,他已经感激不尽了。挥弦是个聪明奴才——长宁侯位高权重、子息不少,一些内宅小儿女争执的琐事,还愿意亲自来安抚,又乐得听自家公子撒娇,且因他求情而有所宽恕,表明是真心疼爱,以后沉璧院的前程必定错不了,他这个贴身伺候的自然少不了好处。
然而徐砚秋并没有他家小厮的深谋远虑,当即不满地喊道:“父亲——”拉长的尾音像卷起的狐狸尾巴勾着人心底。
可是这次长宁侯并不买账。
朝廷又在准备用兵,他昨夜三更天才睡下,今早有常朝,结束后必然又会被天子留下磋商兵马粮草事宜,脱空来给受委屈的庶子顺毛。
娇儿痴缠固然惹人怜,可正如同蜜水,一杯刚好,两杯就腻味了。
徐砚秋大着胆子抱住父亲的下身,小脸贴着他华美厚重的朝服束带,还轻轻蹭腻了两下。
长宁侯就看着他演,伸手勾住小儿的下颚,迫使他抬起头。
砚秋被迫和父亲对视,眼见他低垂的眉目深秾,笑意所剩无几,心里暗自打鼓,赶忙送神:
“儿子恭送父亲。”
徐鸣琅差点被气笑。“不忙,还要料理你的事情。”
“我问你,嬷嬷教的《诫书》,你可认真学?”
《诫书》是规范哥儿言行举止和品德的范本,贵族士宦人家子女都必须从小记诵学习、烂熟于心,徐砚秋当然不能说没认真学。
“嬷嬷的教导,儿自然不敢怠慢。”
“那《有容》一篇,对衣饰着装是如何要求的?”
“……貌不修饰,不见君父。衣不整严,不出闺门。”
徐砚秋努力从系统加塞给他的海量记忆中提取信息。
“好的很。若有违背,怎办?”
长宁侯挑起他垂在鬓边的散发,细致地别到耳后。
小东西的脸慢慢地红透了,违背《诫书》的后果自然只有一个,可要他当众自己说出来,也够难为情的。
“若有违背,自当……责臀……”
“如何责?”
没了答声。徐砚秋这个说惯骚话的厚脸皮难得卡住了。
抚在自己发间的大手不轻不重地拍打一侧发烫的脸颊,发出“噼啪”的清脆声响。
威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