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被孟殊邀请来的,陶尔不想让他难做人,捞过桌上的车钥匙就拖着萧时光往外走:“什么都没有,误会一场。”
萧时光又把她拽回来,掠过不知情的孟殊,扬起下巴觑视在场诸位:“我家小姑娘今天开开心心、漂漂亮亮地来参加聚会,结果最后饭也没吃完,小裙子还被泼了酒。所以我很想进来问问,这是什么道理?”
孟殊瞬间冷了面色,皱眉问大家:“真有这种事?谁干的,站出来,别给裴外丢人。”
小学妹果真没忍住,又是腾的一下站起来,梗着脖子瞪着眼冲萧时光噼里啪啦一顿说:“是我啊,你想听什么道理?我找地方,我请客,我花钱,我给她敬酒她故意不喝,争执的时候不小心把酒洒她身上了——道理告诉我们,主人请的酒就得喝。请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原来是给陶尔敬酒她不喝啊。”
萧时光笑着松开陶尔,端起桌上那杯没喝完的牛nai山药汁,迈着闲散浪荡的步伐地绕酒桌半周。最后在小学妹身前站定,唇角一提,冲她露出天地万物难以比拟的妩媚笑容。
然后趁小学妹恍惚、同学们迷茫,所有人以为他会替陶尔喝完这杯山药汁的时候,这男的手腕一扬,把酒杯里的东西尽数泼到那条蓬蓬裙上。
放下酒杯,在缄默惊恐的氛围中欣赏着眼前景象,干搓了两下手,满意笑道:“这样就没问题了。”
还觉得不过瘾,顿了顿后,上下觑视她一遭,又笑:“封建土地所有制废除60多年了,你他娘的还当自己是地主呢?醒醒。”
方才在厅外,萧时光说七年了,她撒谎的样子还没变。
现在在厅内,陶尔也有点怅然,七年过去,他给自己撑腰的样子也没变。
是藏得很深,轻易不舍得拿出来思量的往事。多深究一秒,都会先于他告白之前,生出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自己的幻想。
不然这男的怎么会完全不考虑后果,一意孤行地为她讨回公道。
*
七年前的夏天,在第一个辅导班,她和男生起争执把人家鼻子砸出血,牵连到萧时光,害他赔钱还失业。
好不容易找到第二个辅导班,她敛起起所有的脾气,乖乖巧巧地上课,宽宏大量地待人。
第二个辅导班离电子厂不远,人文环境和电子厂一脉相承。辅导班里的学生大多是被父母扭送进来、图个眼不见心不烦的,他们在学习方面没有多强的上进心,倒是早早学会了逃课上网,抽烟喝酒,混混什么样他们什么样。
马掣就是这群学生里的典型代表。
他吊梢眼,毛刺头,阔腿裤,长T恤,且T恤不是一般长,长到膝盖上。吊儿郎当,智商不高,辅导班上了半个月了,数学集合运算弄不清,化学反应式配不平a。
可以说方方面面,都长在了陶尔的审丑点上。
但耐不住有小姑娘喜欢他这款。
班里看着挺文静的齐刘海姑娘跟他表白,马掣这傻缺玩意儿拿出一根雪糕棒显摆:“你来晚了哈,陶白已经对我有意思了,给我买的雪糕是最贵的。人大城市来的,就是比咱们小县城的女生有钱。而且清纯,好看,时尚。你吧,有点太村,太社会了。”
说完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口,转身跳起来,先向空中投了个空篮,又对陶尔抛了个飞吻:“宝贝,我去网吧打会儿游戏,下午帮我跟萧老师请个假。”
陶白被他的不要脸震撼住,拧眉望着他的背影:马掣你有病吗?昨天萧时光已经告诉你了,我给他买的雪糕更贵呢。
齐刘海也是个小傻缺,听到马掣这么说她就应该直接冲上去给马掣几拳。
但她没这样做,从文具盒里摸过10公分的裁纸小刀。袖子往上撸,露出不知是文上去还是贴上去的花臂,走到陶白身旁。
陶白躲远了些,强忍住心慌,假装凶狠地瞪住齐刘海:“你干嘛?”
齐刘海面无表情,二话不说薅住她的头发把她硬生生扯过来。然后手起刀提,当着所有辅导班同学的面,用裁纸刀把她的马尾辫裁掉了。
直到紧绷着的头皮松开,头发成片成片地落下来,陶白摸了摸后脑勺,没摸到柔滑的发丝,只摸到扎手的发茬和松开的发圈。
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齐刘海也不憋着了,单脚踩上椅子,对她破口大骂,说她不要脸,跟萧老师走得那么近还不算完,又来勾引马掣,冷笑着问她,大城市的女的都像她这么婊吗。
所有同学都看出了她的难堪,有想来安慰她的,但却忌惮着刘海姐报复回来,便齐刷刷地看着她,一言也不敢发。
搁在二十多天前,她来长沛不久,没惹出什么麻烦,萧时光还干着第一个辅导班的活儿,领着还算可观的工资——那她一定无所顾忌地夺过裁纸刀,把齐刘海的刘海削掉。
但那天,她什么都没做。
只是拎着书包走出辅导班,绕过正午时候、人车拥堵的路口,走进陪同萧时光去过的理发店。
跟那位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