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卫拂秋便说长生殿不会对他擅自凝聚心焰一事善罢甘休,没曾想竟来得这般快。
郁矢脚步匆忙地踏进庭院,但见庭院内空空如也,唯有苏雾许放在桌案上的画卷被风吹起一角。
想起空气中属于雷火谷的气息,郁矢眸色渐深。
发生了什么已经很明确了。
长生殿司刑使带走了苏雾许,去雷火谷受罚。
可若要论罪,他才是最该被罚的人,为何却反而忽略他,只带走了苏雾许?
郁矢常去雷火谷受罚,知晓雷火谷的位置,当下便要往雷火谷赶。
余光却瞥见桌案上被风吹起一角的画卷,若放任不管,只怕会被风吹到地上弄脏。
想起上次自己踩了苏雾许的画,苏雾许恼怒的样子,郁矢走上前,将砚台压在画上。
视线不经意间从画上扫过,郁矢看清了画的内容,倏地一怔。
画中之人是他,只是眉眼间少了些许杀伐气,看起来分外柔和。
原来在苏雾许眼中,他竟这般温柔。
旁侧的桌案上放着一支蘸了朱红颜料的玉管笔,上头颜料已干,笔尖微微裂开。
苏雾许是在作画途中,忽然被带走的。
她一贯骄矜懒散,连爱好也是看书做画一类闲适之事,怎会受得了雷火之刑的苦?
郁矢长久地凝视那幅画,紧抿唇瓣,黑眸沉沉,如翻涌不息的海面。
抬手召来剑,郁矢仿佛下了什么决心,沉着脸御剑朝雷火谷赶。
第27章 歉疚
郁矢到达雷火谷上空,瞧见下方入口处,站着三个人。
云麓掌门沈峪一身苍青色长袍,正面色严厉地与身侧的蓝衣男子说着什么,离入口最近的地方,沈南葭焦急地绞着手指,不时朝雷火谷内看一眼。
目光在蓝衣男子腰间的玄黑色令牌上一扫而过,确认了对方的身份,郁矢神色冷了几分,御剑上前。
“拜见掌门。”郁矢先向沈峪行了礼,随后便看向蓝衣男人,冷冷地道:“见过司刑使。”
季宵神色漠然,点了下头,冷淡地对沈峪道:“你不必白费JSG心思,苏雾许违反律法,论罪当罚,即便是卫拂秋来了也无法更改。”
“唉,这——”沈峪叹了口气,似是顾忌什么,没再开口,而是转头看向郁矢,宽慰道:“你且安心,少尊修为高,不会出什么事。此事......也怪不得你。”
“此事怪我。”郁矢很是执拗,面无表情地看向季宵,“敢问司刑使,此事因我而起,为何不罚我,反而要罚师尊?”
“苏雾许擅自替你点燃心焰,罚七日雷火之刑。”季宵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轻蔑的眸光落在郁矢身上,“至于你,身为魔族,却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本该论律抽取心焰,再受半月雷火之刑。”
季宵看向雷火谷的方向,话锋一转:“但苏雾许护你,不准我抽你心焰,便连雷火之刑,也为你求情,推迟至魔渊围猎后。”
虽则苏雾许并非用求,但季宵绝不可能对外宣称自己被一个罪人威胁,便稍稍改了几分措辞。
郁矢长睫轻颤,心情复杂。
能更改长生殿的判决结果,苏雾许定用了很重要的筹码去交换。
他欠苏雾许的人情,多得还不清了。
郁矢一字一句沉声道:“司刑使大人,此事错在我,不在师尊,可否让我入雷火谷,代师尊受罚?”
点燃心焰一事本就是谎言,苏雾许不该为了他受罚。
季宵长眉一竖,愠怒道:“你们师徒二人莫要将长生殿律法视为儿戏!你师尊便罢了,她尚且有与我商谈的资格,你不过一个魔族,也敢来与我讨价还价?”
郁矢神色晦暗,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若他并非魔族,若他实力再强些……
“郁师弟。”沈南葭扯了扯郁矢的袖子,对他摇了摇头。
暗地里,给他传音:“郁师弟,长生殿的人不讲道理,你莫要与他多做纠缠,少尊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
“嗯。”郁矢平静地应了一声,拍了拍自己袖子上,因沈南葭的拉扯而产生的褶皱。
他并不习惯与旁人接触。
郁矢抬眸,看向雷火谷的方向,瞧见谷中交织的雷火之光,眸光一点点暗下去。
雷火谷内。
苏雾许坐在云团上,周身是一圈白色半透明的结界,雷火撞在结界上,迅速化为白烟散去。
零零从苏雾许挂在它脖子上的储物环里掏出两块小点心,递了一块给白泽,赞叹道:“不愧是白泽尊者,连雷火都能挡!”
“不过区区雷火,长生殿那帮人折磨人的手段也就这几样,没什么新意。”白泽接过点心,被夸得身心舒畅,又把结界加固了一层。
长生殿也用雷火来折磨白泽,只不过那时它体内天地之力被封,毫无抵抗之力,如今可不一样,它吃了苏雾许给的金莲,实力恢复了三四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