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希斯克利夫回答,他没有抬头,“但是打仗的士兵多少会一点急救常识。”
“你上过战场?是几年前的那场英荷战争吗?”玛丽推算着时间,这些年英国只和荷兰打过仗,大部分时间都还算太平,“我听说我们又要打仗了,已经有官员在中心广场开始征兵。”
“不错。是这样的。”希斯克利夫还是没有抬头,他尽量放轻上药的动作,但是还是粗手粗脚地把伤口碰破了皮,好在玛丽并不娇气,也没什么反应。
“我把你送回家以后就要去部队报道了。”希斯克利夫终于抬起来头,他黑色的眼睛直视着玛丽,一字一顿地说,“所以,最近你不要惹什么麻烦,最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我相信我们的军队不会让战争波及到赫特福德这种小村庄。”
“你也要去战场?”
战场,玛丽对于这个词语其实有些陌生。上次打仗时她年龄还小,对战争只有一个极其模糊的概念,但是她多少知道,战争经常会伴随着流血和死亡。帕金森夫人的丈夫和儿子就都死于战场。
“你已经很有钱了,为什么”玛丽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凭借希斯克利夫现在的财力和势力,完全可以在后方提供军需物品,不必亲自上阵。他早已功成名就,也不必再在战场上为了一枚勋章而拼命,何况,他也从来不在乎这些。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希斯克利夫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官是他昔日的战友,他很少拒绝他的请求,但是这次逮捕约翰霍华德是一个例外。
“我可以现在就开出一张约翰公爵的逮捕令。”官穿着猩红色的法袍,头上戴着假发,坐在路易十四时期的楠木桌子后面。
“但是,希斯克利夫,你要知道,逮捕一个贵族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我可以这样做,但是你要付出代价。”
“我要你回到战场,那些士兵需要你的指挥和领导。我要你回去领导他们,打败荷兰人,这是我们的使命。约翰霍华德的逮捕令将是我签发的最后一条逮捕令,之后我会提交一份辞职申请,和你一起奔赴战场。”
“你知道的,我讨厌战争。”希斯克利夫站在法院大厅中央,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昨天的衬衫。
“没有人会喜欢战争,但是英国需要我们。”
“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们自己了,法官大人,比我们更具有领导天赋的指挥官大有人在。”希斯克利夫不无讽刺地说,“我当年之所以为英国打仗,并不是因为我要保护它,而是因为那是让我提前出狱的唯一出路。”
“那么现在,回归战场就是你把你的女孩儿救出来的唯一出路。”官要年长许多,他第一次请辞奔赴战场时就已经两鬓发白,现在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即将迎来第二次请辞。
“你这是在威胁我,瓦奥莱特法官。”
“如果这能让你回到战场,你可以这样理解。”瓦奥莱特抚摸了一下法袍的袖子,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穿它,今天以后,这件陪伴了他二十年的法袍就要被锁紧柜子,直到他被送进坟墓,它才会再被拿出来,和他一起被埋进泥土里。
希斯克利夫沉默着,然后他扭头大步向门口走去。
他在门口停了下来。
“我把她送回家,就会去中心广场报道。”
“战场很缺人。”希斯克利夫还是回答了玛丽的问题。“荷兰的军队有备而来,士兵、食物、医生都不够。很多男人都去了战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医生?”玛丽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汇,“你是说,战场上,很缺医生吗?士兵们受了伤,却因为没有医生而不能被治疗吗?”
“这不关你的事,玛丽班纳特。”希斯克利夫变得有一点急躁,“战场不需要女人,你那一星半点的医学知识,最多给自己治治感冒。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战争。”
“我是一个护士,如果士兵们需要我,我有权利也有义务出现。战争不是一个人的事,也不是某一个性别群体的事。我”
“够了!”希斯克利夫打断了她,今天下午你就可以回家,我已经把洛伍德的事告诉了你父亲,他们已经在收拾你的房间了。”
“你只需要回去,乖乖的当你的小公主就好,我相信要不了几年,你母亲就会为你找一个富有的绅士作为丈夫。”
“你会过吃鱼子酱的日子,女佣会擦拭你的银器和地板。
说完这些以后,希斯克利夫就跳下了马车,转而骑上了马。他没有和马车并排走,而是故意落后马车几步,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玛丽从车窗向外望去,看见希斯克利夫坐在那匹高大的荷兰温血马身上。今天的天气还算晴朗,太阳把他和他的马影子投射在地上。玛丽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直到回到赫特福德,希斯克利夫也没有到马车跟前来。玛丽一路上回头看了他好几眼,可是他始终目视前方,无动于衷。
班纳特太太后悔死了,她懊悔自己轻信了格雷的鬼话,居然答应把宝贝女儿送去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