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把她给忘了。
“你叫月牙儿?”~
红豆瞥了眼月牙儿,谁料这小胡女一声都不吭。
小胡女虽算不上好看,皮肤有些黑, 可胜在两只大眼睛灵动深邃。许是因为方才双生姊姊被卫蛟残忍斩杀,李家小姐又被吓傻了,这月牙儿自进屋后就一直掉眼泪, 身子摇摇晃晃的,眼看着就要晕倒, 可拳头紧紧攥住,生生憋着口恨,咬牙坚持住。
好丫头。
红豆撇撇嘴, 她可不会做那些安慰人的事,啰嗦又烦人。
有这个闲工夫掉眼泪, 还不如想着怎么报仇和为以后的生活筹谋呢。
红豆用力甩掉手掌心流出的血, 她在桌上拿了只小瓷杯, 从澡盆里舀了些凉水,将血污洗干净。随后又在柜子里取出老秦酒,倒在伤口上,免得溃烂。瞧着不怎么流血了, 便往上头胡乱洒了些药末,用帕子缠好。
做完这些事后,红豆打了个大大的哈切,将油灯吹灭,闭着眼跌跌撞撞地摸到床上,倒头就睡。
刚有了点睡意,幽幽咽咽的女人哭声就传入耳中。
红豆嫌烦,将被子蒙在头上,谁知那哭声就像蚊子叫,简直无孔不入。
“喂,我说你没完了是吧。”
红豆噌地坐起来,厌烦地锤了两下被子,困地连眼睛都睁不开,耷拉着脑袋,颇有些无可奈何:“今晚能不能先忍忍,明天打早哭好不好?”~
蜷缩在墙角的月牙儿听见这话,本来捂着嘴哭,这下可好,痛苦地用后脑勺连连砸墙,哭声悲怒至极,口里断断续续地喊着:姊姊、小姐……
“哭吧,哭死你!”
红豆啐了口,抱着被子接着睡。
她有些后悔了,干嘛要救这小胡女,没得捡了这么个麻烦,吵得人睡不着,干脆给点银钱赶出去得了。
想到此,红豆从手指上撸下金戒指,掀被子下床,疾步走向月牙儿,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女孩。
本来想要骂几句,瞧着月牙儿难过那样儿,蓦然想起了庭烟。
是啊,前些日子阿妹也是这般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里,眼盲了,只能任班烨那老小子欺辱。
“去他妈的!”
红豆狠狠地啐了口,俯身一把抱起月牙儿,像个男人似得将女孩直接抱到床上,随后自己上去,从后头紧紧环抱住月牙儿。努力回想了下班烨是怎么摩挲阿妹的,有样学样,轻轻地抚着浑身发抖的月牙儿。
“别哭啦,算我刚才话重了。”
红豆试图用最温柔的语气,耐着性子安慰女孩:“你哭,人也活不过来不是?好不容易从虎口逃生,那就该想着以后怎么杀了卫蛟这小杂种报仇,对不?”~
果然,怀中的女孩哭声渐小,身子也不再颤栗。
“这就对了嘛。”
红豆又打了个哈切,揉了下发酸发胀的眼皮,懒懒道:“放宽心睡一觉,有我在,谁都欺负不了你去。”
良久,怀里的小胡女终于不再颤抖,啜泣着,说了句:“红豆姑娘,小奴今后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你,你是个好人。”
“对,我是个大好人。”
红豆一本正经地承认,讪笑不已,杀赵煜、抢账册、辱媚娘、毒琳琅、勾引驸马、算计卫蛟……都是她干的好人好事。
越想越得意,手没留神竟碰到了月牙儿的酥胸,呵,居然比她要丰满,再摸摸腰,甚是纤细,怎么遇见的女人个个都比她会长。
红豆瞬间拉下脸来,啐了口:“你多大了?”~
“小奴十九了。”月牙儿身子往后缩了下,哽咽不已。
“我二十!”
红豆气呼呼地嘟着嘴,转而笑靥如花,手指戳了戳月牙儿鼓鼓的酥胸,吹了声口哨:“以后我就是你阿姐,叫一声听听。”
“阿,阿姐。”
月牙儿哽咽着嘟囔了声,暗道:那会儿她们三个女孩儿被押到花厅,一进去就看见这位红豆姑娘,样貌实在太惹眼了,通身的气派。这红豆姑娘似乎与卫蛟很亲近,一直在调笑玩闹,说出的‘三个人杀两个,留下一个让她害怕’的话,小小年纪竟这般狠毒,简直让人脊背生寒。
本以为她和卫蛟是一路货色,是个视人命为草芥的妖女,谁料竟会空手抓卫蛟的匕首救人。
罢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跟着红豆姑娘说不定就有机会接近卫蛟,以后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杀了那狠毒的杂种……
数日后
出了正月,天就大暖了。
王城里的风仿佛温柔了不少,轻轻地拂去大地上蒙着的那层寒凉,等待着春暖花开。
屋里暖烘烘的,还很干净,就连桌子脚都不见一点尘,金炉里燃着加了珍珠末儿的上等的香料,窗台边摆了还带着露水的兰花,桌上布了炸冻鱼头、葱泼兔这些菜以及沙塘冰雪冷丸子、水晶皂儿等干果甜点。
红豆懒懒地躺在贵妃榻上,看着月牙儿忙里往外地拾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