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熙醒来时,觉得整个人就像是突然被打通了气xue时那般通透。浑身上下堵塞的筋脉仿佛一夜之间被疏通,就连视野都变得更广阔、透亮了。他呆滞地坐在床上——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在床上的,只记得在酒宴上,然后突然眼前一片模糊,就没了意识。他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努力回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一抬头就看到正坐在桌边的迈尹。他顿时瞪大眼睛:“师哥,你怎么在这儿?”
那头疼,迈尹也还没想好怎么说,干脆“哼”两声带过:“你这不是第一次出谷么,有点不放心,就跟着来了。”
“啊。”林云熙眼里的光一下子暗淡了些许,“你不用担心我的呀……我、我能自己做得很好的。师哥你在我这个年龄的时候,不就是独自出去游历的吗?跑了整片大陆呢,而我只是来这一个小村庄,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迈尹扯了扯林云熙白皙柔嫩的小脸蛋儿,心想:怎么没问题,你差点儿就被人宰了。可他面上不能这么说,不然要让林云熙难过了,只好随口粉饰道:“哥哥担心弟弟是天经地义的,我当年出谷时,那群师哥哪儿有我这么关心师弟的?”他在心里跟师哥们道了个歉,接着说,“而且我来的是正确的啊,你看昨晚有人给你酒里下药,我到的时候你被他们绑了扔进仓库里,行李都被抢光了。到时候你身无分文,打算怎么给人看病,再跋山涉水回药王谷?”
林云熙先是一惊,随即没有回答,而是四处张望着反问:“师哥,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姑娘?身高大概四尺,皮肤比较黑,短发。她和我在路上遇到,一起来稻酩村的。我和她是一起喝酒的,我被下药了的话,她一定也没能幸免。”
“哦,你说那个女的啊,我见到了啊。”迈尹滔滔道出事先准备好的借口,“她喝的比你多,药性太烈了,需要安静修养。我就先派马车让她去城里看病解毒,毕竟村里环境还是比较恶劣,没法好好休息。”
林云熙点头:“这样啊,我还没来得及和她道别呢。过两天回城里,希望她还在。”说完,他失落地垂下脑袋,“师哥真是想得万事俱全,不像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人迷晕了……要不是有师哥相助,说不定就死无葬身之地。”
迈尹早就料到他会闹别扭,赶紧打开窗户。窗外明媚的阳光晒得满屋子亮堂堂的,门口一辆推车上装满了上十捆麦子,天地里十几个壮汉来来往往,背上扛着沉甸甸的作物往车上装。汗水洒在田地里,小径上。迈尹说:“我抓住了三个盗贼,还有一个跑了,是这些人帮忙抓起来的。他们说是你叫来的,你怎么想到要叫这么多人来的?”
在离开城镇时,林云熙的确和商家少爷提过一嘴这事儿,他回应:“我只是想着,现在正好是收庄稼的时候,要是一整个村子的人都病了,就没人能作农了。如果庄稼烂了,即使治好了病,他们也难以熬过这一年……所以想说这两天要是能治好村民,就可以让这些人绑着一起收粮食,到城里出货。没想到歪打正着了。”
“你想得倒还挺周到。”迈尹不由得赞叹道。可林云熙却陷入了沉思:“其实我第一天就觉得奇怪了……如果大家都病了,是谁在收粮食呢?”他忽地想起来前两天迈尹不在,便将当时的景象描述了一遍,“疟疾传染这么厉害,但村里小半的田地都收割得差不多了;而且这一代多用沾了花椒水的风铃驱蚊,如果真是疟疾,怎么会一家都没有挂风铃?所以我一直猜测其中有些猫腻,昨晚宴会上的酒菜我也没动……”
“等等,那你怎么会晕过去?”迈尹打断他。
林云熙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事儿却是诡秘,可暂时也想不出缘由,迈尹便说:“你现在感觉好点儿了吗?能走了就回去吧。”林云熙却摇头:“我还有点儿在意的事情。”
他带着迈尹到了第二天造访过的男人家中。一路上田地里都是忙着收庄稼的农民,唯独这一家的田地里还是空无一人,水稻田里鲤鱼穿梭在稻梗之间。林云熙敲了敲门,里头没有回应,他便推门进去。客厅桌上放着吃到一半的窝窝头,卧室门大敞开着,一进去就看到那男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他的女儿也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烧得脸颊通红,微弱地喘着气。
迈尹连忙上前扶起那男人,扒开他的眼皮一看,应该是Cao劳过度而晕过去了。林云熙则给女儿把脉:心律不齐,内脏火旺。他上下检查了一遍,又在她大腿和脚踝上分别发现了一个鼓包,还有一枚指甲盖大小的伤口。
沉yin片刻,林云熙说:“师哥,我的行李呢?给我。”
“你是说你那些刀子?你该不会想对这小姑娘动刀吧?”迈尹不赞同地摇头,“我这儿有降火的丹药,先让她服下。”
“丹药要吃,但刀子也得动!”林云熙神色严肃,“快点儿,再不动就晚了!”
迈尹难得看到林云熙对他大声说话,一时被怔住,就将刀子取了过来。在林云熙的吩咐下,他先是给小姑娘喂了降火丸,见她面色好了不少,又开始犹豫。林云熙趁这功夫点燃了烛台,将巴掌大的利刃透火,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