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被掳去,险遭厄难,她才真正意识到,她在做什么,她亲手将一个女子送到了恶人手中,她是在杀人,她从头到脚,已污秽不堪。
温庭皎如天上月,从前她说,应辞在侧会污了大人清明,而现在的她,还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还有什么资格伺候在温庭身侧,连她自己都有些嫌恶自己,更别说温庭。
她重重叩首:“请大人责罚。”
温庭抬了眼皮,这些事情他早已知道,任由檀木再说一遍,不过是想让应辞听听,清醒清醒。
他道:“祖母心善,当日捡了你和念珠回来,是怜惜孤苦,你却不知感恩,背主叛德,你且自请离去,从今往后,生死皆与丞相府无关,可有异议?”
檀木忍不住颤了一下,她宁愿受罚,也不想从丞相府离开啊,她嘴唇动了动,想开口,温庭打断了她:“你所犯之事,便是继续留在丞相府,也是留不得性命,祖母仁善,我不愿她伤怀,更不愿与祖母生了嫌隙,所以这是你最好的归处。”
檀木咬了咬唇,眸中水光闪动,大人到底对她留了几分仁慈,那便都听大人吧,已经做了许多错事,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大人。
檀木重重地三叩首,道:“檀木感谢大人恩德,丞相府的恩情,此生无以为报,只盼来世,再做大人的丫鬟。”
第69章 兄长
檀木休养了几日, 便悄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只留了一封信给老夫人。
温庭在弄砚斋里批示公文,想唤来明梵, 问些事情, 却是明夜进来回复, 明梵有事出去了。
温庭颔首:“待他回来, 让他来见我。”
明夜应下, 随后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明梵才进来复命。
温庭抬眼看他:“都安置好了?可放下心来了?”
明梵有些僵硬, 既然瞒不过大人,索性点了点头。檀木今日出府, 府里其实给了不少银钱, 足够檀木在外面生活, 只要俭省些, 甚至一辈子不用做工都行,可以过普通人的平淡日子。
只他与檀木到底有多年情谊,*T 放心不下, 还是去多看了一眼。
温庭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问道:“查的怎么样了,贤王和擎王怎会搅在一起?”从擎王进京的第一日, 就已经派人去盯着了, 除了看到擎王的人打探市井流言,并未得到擎王与人会面的消息。
“擎王一行住在城西客馆, 北狄特有的鹰隼也时常在西郊处徘徊, 并未进城来, 所以被疏忽了, 贤王门客袁崇若酷爱射猎,常去西郊。”
温庭点了点头,明白了,至于两人怎样搭上话,恐怕在宫宴的那一天便搭上了。宫闱之中,明梵不得进去,偏那日,他被罚跪殿前,大殿之上发生点什么,他自然无法知晓。现在想想,擎王和贤王的座次紧紧挨着,可不正方便了传信。
“那大人,这岐山?”明梵迟疑道。只看现在的情况,其实已经非常明了,岐山那里实不必温庭亲自去了,况且他们本也知道,那刺客必不是大皇子派来的,还没有人蠢笨到用自己产的兵器去刺杀别人。
温庭手执着笔,半晌没有落笔。
明梵耐心地等待着,只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去与不去的问题,而是一个事关重大的关键决定,即便是筹谋已久,等真正做决定的时候,仍是会有迟疑,因为一旦迈了步子,便再也不能回头。
温庭终是落了笔,神色淡淡:“如旧,休整之后,两日后出发。”
明梵点了点头,明白了,温庭已经做出了选择。
明梵自边地长大,本是贫苦积弱的人家,幸得遇到了那个瘸腿的大叔,教了他一身剑术,他才能凭这些,挣些家用,那瘸腿大叔可谓是他的再生父母。
只后来,他亲生父母不幸亡于战乱,他便想着,跟随那瘸腿大叔,伺候他终老,以报授业之恩。
不曾想,瘸腿的大叔也已经病亡。
他是在大叔的坟前第一次见到温庭,他们打了一架,最终却是他不敌温庭,败下阵来。他大吃一惊,他的剑术已经是顶顶好的,很少会有敌手。可他打不过温庭。
后来,他才知道,那瘸腿大叔,是被流放的罪人,温庭是罪人之子。有一天,温庭告诉他,他要去京城,那时他们的关系已经很近,温庭虽然常常冷面,但他知道,温庭不厌恶他。
他在温庭眼中看到了压抑不住的恨,他很熟悉,那是杀父弑母的恨,就如他的父母死去的那一天,他眼中的恨一样。
他决定跟着温庭。
后来他庆幸,他跟着来了。因为温庭自入京后,就再也没提过剑,就像从来没有过那一身武艺,宁可自己受伤,也从不暴露武功。
文治武功,温庭明明可借武功挣功名,可他偏偏读书科考,靠着文治一步步往上爬,从一身冷肃的少年郎,变成了满面和煦的温丞相,可他知道,温庭的心中,有多冷。
温庭作为监军前往边地时,他一路随行,在战场上,他杀了个痛快,北